那個不明物體似乎掙紮了幾下,卻沒有發聲。
公孫昊謹慎地策馬走近幾步,見到地上躺著的是一個穿著盔甲的人,只是他的頭盔早已不見,頭發雜亂,接著月光,公孫昊看清楚了那個人的臉,卻是被泥土糊的狼狽不堪。那個盔甲一看便是朝廷所制,此人是朝廷的將士!
公孫昊趕緊下馬,將那人扶起。隱隱還有一絲鼻息,公孫昊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將那人扶到樹下。從隨身的包袱裡翻出一瓶白藥,喂他吃下,接著替他簡單包紮了一下傷口。
見那人努力地睜開雙眼,公孫昊趕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個軍營的?”
“天啊,終於有人救我們了!”
“老孃不用橫屍街頭了!”
“趕緊回答他啊,你可是魯王的嫡系近衛大營噠!”
耳邊那個女人的聲音不斷作響,為什麼這般溫柔的聲線卻可以如此叨叨不休。蕭慕延不得不承認,自己是被這個女人給叨醒的。
只是魯王嫡系這四個字,蕭慕延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公孫昊見他半天沒反應,只當他是受了重傷,給他餵了些水和幹糧後道:“前面就是清水鎮,明日我送你去鎮上的醫館,你的令牌呢,我可以幫你帶去你的上官那裡。”
不等蕭慕延說什麼,那個女聲就喊了起來:“令牌早被他扔啦!他那作死的驕傲啊!”雖然蕭慕延不明白什麼叫做“作死”,但聽語氣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詞。
公孫昊完全不知眼前還有這樣一場官司,只看見眼前這個將領疲倦地閉上了眼,便也不再多問。
“嗚嗚嗚,沒有令牌,你肯定要被當做黑戶的。完了,好不容易被救活了,你又要掛了。我跟你說啊,這個人叫公孫昊,是高源公孫世家嫡出的小公子。不過高源公孫家嫡出的公子有十幾個,他算是不起眼的那個,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一定要抱好他的大腿啊!而這個公孫昊挺善良的,還挺天真,比起他的那十幾個兄弟,他算是貴族裡最接地氣的異類了。”
那個聲音不斷地叨叨叨叨,蕭慕延雖然很奇怪為什麼她會知道這麼多,但此刻他真的只想睡覺!好在這段日子,他已經點亮了兩耳不聽叨叨聲,一心只想會周公的技能,閉上雙眼,沉沉睡去。
公孫昊不敢大意,不論這個將士到底是誰,都要先把他給救回來。
他努力將蕭慕延扶上馬背。
——累得他一頭汗。
穿著盔甲的男人的體重,真是不可估量……
為了不讓蕭慕延的傷口迸裂,公孫昊決定牽馬步行進城。好在這裡離清水鎮不遠,約過了一個時辰,公孫昊氣喘籲籲地走到一間醫館門口。
亂世裡看到此情景,醫館的郎中已經見怪不怪了。
郎中檢查道:“胸口被鈍器擊打過,還好有護胸鏡,胸骨沒什麼大礙。”
“呸!那是老孃擋住的!”某個叨叨叨叨的女聲又按捺不住寂寞了。
郎中又道:“肩膀處有中箭的痕跡,箭頭應該是被人拔出了,雖然失血過頭,還好傷口沒有感染。”
“是啊是啊,可疼了!我的肩膀也被擊穿了呢!嚶嚶嚶……”那溫柔的叨叨叨叨,就彷彿在訴說著——我爸都沒打過我,你竟然敢打我!( ̄e( ̄)☆╰╮( ̄▽ ̄)
仔細檢查了一番,郎中捋了捋胡須,鬆了口氣:“雖然身體多處部位被利器砍傷,好在都避開了要害。他是失血過多,加上多日不曾好好飲食,所以昏迷過去。”
公孫昊也放下心了。他還真擔心這個將士救不回來了。雖然只見過一面,但國難當頭,讓他對浴血殺敵的將領本身就抱有好感,立刻付了診金,讓郎中全力醫治。
等蕭慕延再次醒來的時候,便發現自己躺在床榻之上,空氣裡彌漫著中藥的苦澀之味。
“公孫公子好人喲,不僅救了你,還讓郎中給你治病。郎中說你失血過多,他現在出去給你買好吃的啦,歐耶,我終於不用擔心自己跟一個死人相伴啦!”
蕭慕延閉了閉眼,這一刻,他再也忍不住,吐出二字。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