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甲奇道:“若非來拜觀音,那賢弟帶我來此何幹?”
膠臨面現惱色道:“雖吾不拜慈航觀音,然這慈航靜院後山景色,卻著實是郢都一絕。吾等這些酸腐之人最喜來此踏青,吟詩作對長談闊論,是故也就心中存留孔聖先師,把那神鬼廟宇都忘卻腦後可也!”
殷甲聞言失笑道:“都言書生性闞直,今日見膠臨老弟,卻著實帶了三分傻氣。汝等一眾好友將此地買下,遷走慈航靜院便是,何故如此拖沓也?”
膠臨嘆道:“宮中懿德妃令狐娘娘看顧此處,多有佈施賞賜,吾等豈能行事?”
聞及懿德妃,殷甲面色頓時一變,憶昔前次朝覲幾遭毒手之事,就帶了三分顧忌。便對膠臨言道:“孤最是不喜佛門之地,此處景緻再美,孤也無興致遊玩,莫若就此歸去可也。”言罷居然回身欲要蹬車。
膠臨先是不明所以,隨即便了然了,這殷甲與令狐氏一門不和,暗悔自個真是沒來由的掃興。只好與殷甲重又登車,另擇一處所在,耍子去也!倒也盡歡了一日!
常言道,舉頭三尺有神明!卻不料膠臨與殷甲於慈航靜院外之談話,盡都被守護靜院之揭諦、珈藍聽了去。聞及二人肆意評說觀音大士,大怒之下使神通傳符籙,將原話一五一十上報給了普陀山洛迦洞菩薩處!
紫竹林中,觀音身著青蓮紫褐衣,跌坐蓮臺,坦皓玉雙臂掐輪轉如意指訣,默然不語。良久方輕啟朱唇呼道:“林外誰人在?”
木吒有事外出尚不曾回,龍女,金童也都於前山採蓮種藥,不曾聽到菩薩言語。那熊羆怪乃是粗魯之妖,更是近不得紫竹林。是故並無一人回話,良久之後方聽聞一悶聲猙獰吼叫道:“兀那婆娘不要叫了,這裡除了我,並無他人。有話說,有屁放,莫要打擾貧道清淨!”
這說話的赫然是一龐然猛獸,巨目重睛,身長數丈,遍體金毛,雙耳尖長幾近尺餘,正是昔年萬仙陣時候被慈航收服的金光仙,本體乃是金毛吼是也!
雖則被慈航禁錮懾服,然金光仙到底截教中仙,這萬載以來並不給慈航絲毫面子,動輒言語譏諷。及待慈航轉投西方教,身化女子修成菩薩金身,金光仙更是時時嘲諷之。叵耐為人所制,卻也吃了不少苦頭。
聞聽那金毛吼亂吠,觀音微微皺了皺眉,喃喃低語了數句。金光仙頓時渾身劇痛,幾如剝皮剔骨之厄,滾倒在地慘呼不已!良久之後觀音方罷手,淡聲道:“孽障再若放肆,貧僧讓你痛上三天。”
金光仙遭了萬載的罪,心中恨不得生吞活剝了觀音,卻受制於人,只得俯首唯唯,不敢多言了!
觀音菩薩又是靜坐良久,喃喃自語道:“封神臺尚未崩壞,吾等不能履世,然卻也不能輕饒那東伯侯!給他些許教訓,也曉得佛法無邊……。”便隨手拈來一片蓮花瓣,隔空畫了幾句言語,抬頭吩咐金毛吼:“孽障去將此蓮瓣交予後山蛇魅,讓她依言行事。”
金毛吼無奈只得化成人形,乃是一昂藏漢子,接過那蓮瓣木然向後山行去。觀音毫不理會金光仙,自顧重又入定!
且說金光仙手持蓮瓣來到後山,那守山的熊羆精忙上前迎接,唱喏道:“道長何來?”
看官:這熊羆精與金光仙也是一般命運,都是被觀音拘束在此,當畜生使喚。且金光仙身為截教弟子,昔日身份尊貴的很。熊羆精不過後來得道的小妖,見面自然恭謹有加!
金光仙掂了掂青玉般的蓮瓣,道:“那婆娘要貧道將此蓮瓣交予蛇魅,你速速傳她來此。”
金毛吼萬年來都是如此稱呼觀音,熊羆精也都習慣了,聞言道一聲稍待,便入了後山中。不一時,一窈窕豔麗,眉目春意蕩然之女子隨熊羆精走了出來。卻對金毛吼並無半點的恭謹,反倒極是不屑蔑視的哼道:“菩薩讓你找我何事?”
這蛇魅不過一萬年老青蛇精而已,最是淫邪之妖!觀音卻將其養在後山,其心叵測也
金毛吼似乎見了蛇魅便底氣不硬,冷哼一聲,扔出蓮瓣,道:“那婆娘給你的,自去看吧!”言訖回身便走,空餘蛇魅咯咯蕩笑不已,說不出的嘲諷!
金毛吼心中悲憤欲狂,暗暗咬牙:若非昔年慈航真人斷我子孫根,令吾陰陽混淆,今日豈會被一小小蛇妖恥笑?此仇吾必十倍報之也!
按:西遊時,普賢菩薩曾派虯首仙青毛獅子入烏雞國,留難唐僧一行,因恐虯首仙玷汙烏雞國王後,便將其閹了。後日觀音菩薩得知此事,居然動了念頭,回轉普陀山也將金毛吼閹割去勢,是故普陀山中之靈獸,妖類,盡都暗中笑諷耳!
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