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兒面色陰晴不定,將蛇兒盤在脖頸上,手探入了腹部所掛之竹簍內,然倒底顧慮東伯侯殷甲身份之尊,唯恐惹怒唐周天朝發百萬雄師踏平蜮射。是故眼看著殷甲安然走回,卻未曾有所動作。漠然半晌,乃回轉城門側。
及待東伯侯回轉中軍,乃對左右問道:“哪位將軍去建首功走一遭?”
左側拍馬而出一人,叫道:“綏遠候部將丁圭願殺敵建首功,且請候伯恩準。”
東伯侯不知其武藝如何,不禁有些猶疑。然礙於綏遠候荊延之臉面,乃頷首道:“有勞丁將軍,吾等且待你凱旋而歸。”
那丁圭便策馬來至兩軍陣前,大叫道:“唐周綏遠候部將丁圭在此,蜮射蠻賊且速速來受死。”
那老兒孟羅不屑一笑,乃吩咐身側一瘦小漢子:“布坉,汝卻砍了他的首級回來,且震懾那東伯侯一行,讓他等知曉厲害。”
那瘦小漢子布坉應了一聲,乃挎滕盾,提彎刀,赤足走至陣前,與丁圭對峙。笑而譏諷道:“兀那馬上將軍,且速速送上頭來。”
丁圭大怒,策馬提槍直奔布坉而去。布坉瘦小而靈活,輕易躲開。丁圭馳出數丈,乃勒馬倒轉,重又殺向布坉。如此三五回合,竟至不曾傷到布坉絲毫,丁圭不免就焦躁了起來。扔掉韁繩,點鋼槍,下了馬抽出腰刀來與布坉近戰廝殺。
到底軍旅倥傯半生,丁圭武藝卻也精湛,那個布坉怎會是他的敵手?不一時已是筋軟骨麻,左支右絀堪堪待斃。及至看到那丁圭地上之身影,便暗道一聲罷了!抽身跳出戰圈。
收起彎刀,布坉探手於肚腹前竹簍內,掏出一物。乃是一小小獸類,約莫尺許,有三足,暗灰色,形似鼈而無甲,貌似狐而短尾。
布坉單手夾住那小獸,將其嘴對準合身撲過來的丁圭之地上影子,口中叫喝一聲南蠻方言。就見那小獸張口吱叫,一道白光自口中而出,落在丁圭影子上。
那丁圭陡然身體一僵,隨即倒地不起動彈不得,渾體抽搐巨顫,痛苦萬分而嚎。布坉收起小獸,自提刀走上前,咔嚓一聲砍下丁圭首級,獰笑一聲,血淋淋的提頭而回。浦庸城下一眾蜮射蠻夷盡皆歡呼大叫。
唐周大軍不免士氣低落,東伯侯面色難看至極,乃問身側綏遠候荊延:“賢候可知那蜮射武士所施何術?手中小獸是何邪物?”
荊延搖頭道:“末下實不知也。”東伯侯便不悅喝道:“汝與蜮射蠻夷交戰許久,竟不知其跟腳底細乎?恁地荒疏軍伍,且退下吧!”
那荊延自惶恐不安,唯唯而退。東伯侯便命辛勉將軍:“蜮射蠻夷有邪術,難不成其人人都可釋放乎?且帥大軍齊齊攻之,則邪術寡不敵眾,自然無用也。”
辛勉向日便是如此勝得數場戰鬥,聞言領命自去分派。不一時,大軍中出列一千騎兵,具各精甲勁卒也,乃策馬直奔向浦庸城下那千餘蜮射武士。
南木薩大巫孟羅冷笑數聲,乃帥這一千南蠻武士齊齊排開,具各從肚腹處竹簍掏出一小獸,與那布坉所用者一般無二,對著奔騰而來之殷商騎兵之影子,便射出了千道白光。
頓時慘叫疊起,前列之數百騎兵盡都翻倒在地,為座下馬踐踏而死,即便是僥幸而生的,也都手腳抽搐哀呼不止,卻也動彈不得了。僅僅盞茶功夫,這數千殷商精卒竟然損折半數。
那南蠻武士並不停歇,猶自持續依靠那小獸射出口中白光,殷商騎兵紛紛落馬,竟然無一人能夠靠前一丈距離之內。
辛勉往日並不曾遇到這等境況,不禁大驚失色,忙連聲命令:“速撤回來!”
最終僅有三五百騎兵堪堪敗北而歸,孟羅兀自不捨,乃命吹響藤蘿號,浦庸城內之殘餘所有數千蜮射蠻兵銜尾追來。
唐周大軍被這詭異之蠻兵所震懾,竟然陣腳不穩,辛勉知道事不可為了。忙命護衛保護東伯侯撤離,自身乃勉力壓服中軍,徐徐後撤。數萬大軍竟然被蠻夷數千之卒擊敗!
追出了數裡,斬殺千餘唐周散兵,孟羅恐有失,便收了兵。然這浦庸城卻也不能留了,便順勢撤退回蜮射國境邊,後方蠻夷洞主又增兵八千來援,士氣大振,則進可攻退可守也。
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