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此些典故,東伯侯等凡俗之人一概不知。只是無所避忌的深入其中,果然察覺這沿途之景物秀色大為不同,便是窮陋之山也比外緣的險惡了三分,更遑論那等秀麗如畫之靈福之地了。
群山內轉了一日,果然捕獵了數只紫貂,雪狐,便是那金錢豹,花斑虎也各獵取了一頭,東伯侯自然欣悅不禁。辛勉便勸解道:“君侯明鑒,既然獵得了虎豹,有了獸皮之物,則吾等便退出群山可乎?此地實乃險惡,不宜久留也。”
東伯侯也不再作難,頷首道:“若此吾等便歸去吧。”辛勉大喜,忙傳令群護衛,前隊變後隊,後隊做前隊就地折返,便要出了這深山密林之險地。
然就在此時,不遠處密林中忽而傳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之嗷叫,隨即便陡起大霧,伸手不見五指,將這狩獵隊伍盡數覆蓋。下一刻便聽及慘叫連連,那做了前隊之護衛軍士,竟然被迷霧中之未測妖物拖走了數十人,餘者盡數惶恐不安,手持刀劍畏縮瑟瑟後退連連。
辛勉大驚,忙高呼:“眾軍士聽令,速速聚攏保護君侯。”然這周遭伸手不見五指,左右尚且看顧不得,又如何能相互抵依?連聲慘叫中,又是不見了數人。
東伯侯殷甲愧恨不已,乃自責道:“都怪吾之魯莽,以至陷眾人於危境,孤之過大矣。”
辛勉持定寶劍護在殷甲身側,乃勸慰道:“君侯切勿自責,此等妖物誰也無從防備,然卻必須要有所因對,否則這般下去,只是盡墨之局也。”
東伯侯不免嘆息道:“可惜昔日那位無咎仙長所贈之符籙已然用了,否則這等區區妖物又豈敢來襲我等?這卻如何是好?”又是數聲慘呼,軍士已然折損了近半。東伯侯等只隱隱約約見一白色獸影如風而過,卻看不真切,真個危在旦夕也。
如此坐以待斃,令殷甲怒極,忽而拔出寶劍,狂喝道:“何方妖孽,吾殷商侯殷甲在此,汝可敢來取吾之性命乎?”言畢便直沖向了濃霧深處,辛勉攔阻不得,大急之下也只得隨了上去。
那白色獸影於外側盤旋疾奔,見有一人精氣旺盛,富貴逼人,知道乃是人中之傑。大喜之下忙合身撲了過去,然當獸爪剛剛觸及殷甲身軀,卻不料殷甲之身陡然爆出一股雄渾之氣,有怒目之蒼龍從其體內竄出,狠狠甩尾,將那白色獸類甩了出去。
一聲悽厲至極之慘呼,居然清脆彷如處子嬌吟。那白色獸類吐血跌落數丈外,顯露出了身形,赫然乃是一通體白色毛發之狐,且其長有七尾,身長六尺有奇,極是俊異。
那七尾狐貍受傷,這濃霧便立時散了,東伯侯等居然盡都不知因著何故。然卻赫然發現了那狐貍,與遠處橫躺遍地之軍士。
自有人奔向一眾軍士,探其鼻息發現不過暈厥而已,並無性命之憂,不免放心許多。殷甲便提著寶劍走向那狐貍,怒極欲要傷其性命。
卻在此時,遠處華光閃過,一羽毛豔麗之三頭大鳥飛來,銜起受傷之七尾狐貍,振翅而逃。殷甲不免恨恨不已,只得作罷!
喚醒暈厥之軍士,且喜只是萎靡許多,無人傷及性命。有此次教訓,東伯侯不敢久留深山,忙傳令立刻出山。卻不料辛勉滿面苦澀的來報:“稟君侯,大事不好!方才那妖狐興起之濃霧,竟然將吾等帶離了原地。吾等失陷群山中,天色陰暗不辨東西,已然迷途矣。”
東伯侯殷甲大愁,然此地決不可久留,便吩咐:“且擇一方向,以吾等之坐騎駿馬為前導尋找歸路,或可有一二機會走出群山。切記眾人聚攏,不可走散了!”也只得如此了,辛勉便用老馬識途之策,驅趕數匹駿馬前頭尋路,一眾軍士乃探路而行!
山中林密叢深,那駿馬行之頗為艱難。一眾數百人迤邐而行,也不知走了幾日,所攜帶之食糧早已用盡,只得沿途捕獵些鳥獸充饑,好在山中甘泉頗多,倒也不曾斷水。然多日不得洗浴,不免骯髒狼伉了些。
這一日眾人前行,轉過一座山坳,忽而眼前豁然開朗,竟然發現一人工闢鑿之山路。眾人大喜,乃知終於走出了迷途,見到人煙了。
順著山路前行十多裡,便有一村鎮出現眼前。炊煙渺渺,雞犬交聞,點點燈火如繁星,正是暮色夜炊之時。於那鎮外一顆雙人合抱之大樹上,掛一牌額上書【李家鎮】三字,左右一副聯對,乃書【民安樂善地,伴仙居隱所】。
東伯侯左右看了看,乃嘆道:“民安喜樂,好一派淳樸自然之處。吾等今夜乃不必露宿寒風了,且去鎮中借宿。然切記不得擾民,否則當嚴懲不殆。”
辛勉等躬身領命,乃隨殷甲步入了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