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周萍萍一樣餓著肚子的還有秦家一家,沒了糧食,他們的晚飯只剩下了一小把枯黃的野菜。
吃慣了糧食,忽然換成野菜,幾個人吃的臉都綠了。
就那麼一小把野菜,剛墊個底兒就沒有了,秦婉如用絹帕擦拭嘴角,“娘,咱們就剩下這點吃的了,明天可怎麼過啊?”
宋寡婦把碗裡最後一小片菜葉丟進嘴裡咂著,“誰能想到王秀秀那個丫頭這麼狠心,虧我還覺得她是個踏實丫頭,想抬她給墨生做妾室,真真是辜負我的心。”
秦墨生的臉色也是難看的緊,他本以為王秀秀想明白會把糧食送回來,誰知這王秀秀居然吃了秤砣鐵了心,真是無可救藥。
“墨生?我跟你說話呢你聽沒聽見啊。”
秦墨生回神,“什麼?”
“我是說,實在不行你去找那王秀秀服個軟吧,好歹先熬過逃荒這段日子,要不咱們地方沒到,人先餓死了。”
秦墨生也明白,現在他不低頭是不行了。只是一想到自己要去哄那個粗鄙村姑,他就渾身上下不舒服。
他想了想,從包袱裡拿出一張紙,刷刷刷寫了一句詞。
“娘,你拿著這個過去,就說是我讓你去的,想必她看見就會回心轉意了。”
宋寡婦眉開眼笑,“還是我兒有主意,她往日便愛你的才氣,眼下你肯給她寫字,她定是歡喜的很,我這就去啊。”
...
不遠處,村長一家剛吃過晚飯,趁著王秀秀端著鍋碗去河邊洗的功夫,宋寡婦湊了過去。
“秀秀,洗碗呢?”
王秀秀瞥了她一眼,復又低下頭去,“是啊,宋嬸子你有事兒啊。”
態度冷硬疏離,已然沒有了曾經的親熱。
“害,我能有什麼事兒啊,不過是咱們娘們閒聊。”
宋寡婦看了看周圍,低聲道,“是這麼回事兒,剛剛墨生同我說了,中午那會兒他是被村長說了幾句有些惱了並不是衝你,這會兒已經後悔了,還特意叫我送這個給你。”
都到了這個節骨眼宋寡婦還不忘吹噓一把自己兒子,“我兒可是輕易不給旁人寫字的,這個你可得收好了。”
她以為王秀秀還是曾經那個對秦墨生一往情深的傻姑娘,靠著這薄薄的一張紙就能讓王秀秀繼續為他們當牛做馬。
不過這一次宋寡婦算是想錯了,王秀秀看著那自己曾經無比想要的“墨寶”,連線都懶得接。
“我記得原來秦墨生說,他不能給我寫字,因為這叫什麼?哦,對,私相授受,我可受不起。”
“哎呀,什麼私相授受,在我心裡,你就是我的準兒媳婦,你看你這麼善良能幹,我跟墨生都是打心眼裡喜歡你。”
這些話是曾經的王秀秀最渴望聽到的,她做了那麼多努力,就是為了能嫁給秦墨生。
可眼下再聽,王秀秀只覺可笑,她甩幹了碗裡的水,“我就一個鄉野丫頭,配不上狀元郎,以後我也不會再去用那些身外之物誘、惑你們,你大可放心。”
“秀秀,我不是這個意思...哎!秀秀!”
王秀秀頭也不回的走了,宋寡婦叫了好幾聲都沒叫住她。
這個死丫頭!墨生不要她就對了,什麼東西!
宋寡婦碰了一鼻子灰無功而返,眼下就只有秦墨生親自上陣這一條路了。
秦墨生一看宋寡婦原封不動的拿著他的墨寶回來就知道這招沒用,雖然不願,但君子以孝為先,為了母親跟妹妹,他少不得跟那個野丫頭低頭。
王秀秀畢竟喜歡了秦墨生那麼些年,本還有點難過,但宋寡婦這一來,她是半分留戀也沒有了。
什麼君子的自持,文人的風骨,為了那二斤米麵,全都可以不顧。
虧得她原來還對秦墨生處處尊敬,現在想想自己當時真是昏了頭了。
王秀秀心裡有話不吐不快,便來找蘇曼說道。
“...之前說什麼文人的字貴如金,不可輕易給人。現在又隨隨便便的讓宋寡婦帶來了,真是氣死我了。”
正在擇菜的蘇曼樂了,秦墨生還真是黔驢技窮了。
他要是從頭到尾都端著君子的做派,那王秀秀沒準還能佩服他不為五斗米折腰。他現在姿態放的越低,反而讓王秀秀覺得自己之前的種種都像是笑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