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她們這幾句話,就知道雲曼在這個院子過得是什麼日子了。
一個不受寵的庶女,又一直被養在鄉下,就連親孃都不在了,還不是任人欺凌。
不僅例銀被苛扣,就連院子裡的物件都被那些個資歷老的老媽媽給瓜分了個乾淨,以至於雲曼在這府裡活的連個下人都不如。
原來的雲曼總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不待見她的是大娘子,這些又是大娘子撥給她的房裡人,她只能逆來順受,導致這些奴僕越來越猖狂。
可是今天站在這的是蘇曼,她雖然樣子狼狽,但氣勢不減,目光一一掃過這些不安分的,沉聲道,“既然你們提到大娘子對我的好,那我也不得不感念大娘子的恩德,替她分憂,我不過一個庶女,實在是使不了這些人。過兩日我便回了大娘子,減一半人伺候,減輕些花銷,也算是我的一點孝心了。”
說罷,她也不顧這些人是什麼表情,徑直回到了房裡。
外面幾個丫鬟婆子都是面面相覷。
雖說他們打心眼裡瞧不上雲曼,但是雲曼脾氣軟好說話,對待銀錢一類也不計較,這小半年他們一個個賺的是溝滿壕平,怎麼捨得走。
況且他們在大娘子院子裡不過是粗使婆子,但是在雲曼這身份抬了一截不說,日子也過得滋潤。
嘗過了蜂蜜再回頭吃屎,那滋味可不好受。
房內
小春提著水桶進來時一臉驚奇,“姑娘,剛我在後面燒水,劉媽媽居然抱著柴火過來,還給了我一些鮮花汁子,說是給姑娘兌進洗澡水裡。明明之前她見我燒水都會罵我禍害柴火,叫我自己劈柴,今兒這是怎麼了?”
難怪小春驚訝,以前別說小春了,就連雲曼使喚她們做什麼都費勁,今兒這樣勤快,她反而不習慣了。
蘇曼笑了,“明天開始你會更輕鬆的。”
小春不明所以。
...
月影西斜,梆子響了一聲,各院的主子都歇下後,就到了這些婆子丫鬟敘話的時候了。
劉媽媽臨睡前,把門栓都檢查了一遍才上炕。
裡面早就躺下的張媽媽陰陽怪氣,“哎呦,劉媽媽今天可真是辛苦啊,在姑娘面前賣一天好,明明之前你還說,姑娘舉止行為粗野完全不像是小姐,比你劉媽媽的女兒都不如,今兒怎麼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劉媽媽被戳了臉皮,反唇相譏,“你今天不也是把姑娘的花都修剪出來了?還有臉說我。”
張媽媽一骨碌從炕上起來,“我那是分內的活兒!”
“那我乾的也是我分內的活啊。”劉媽媽不甘示弱。
兩人誰也不慣著誰,很快就嚷嚷了起來。
這話很快傳到了蘇曼的耳朵裡。
小春講完那屋的情況後,擔憂道,“姑娘,您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以後還有的鬧呢。”
蘇曼對著鏡子擦半溼不幹的頭髮。
銅鏡裡的人膚若凝脂,眉目如畫,最難得的是眉眼中透著一股靈氣,笑起來時,唇邊的梨渦若隱若現,倒是完全繼承了宋小娘的容貌。
這也是為什麼雲曼能叫殷洪一見鍾情的原因了,不過這回可不能便宜那個渣男了。
第二天果然如蘇曼所說,一早上,各個丫鬟婆子都過來獻殷勤了。
先是劉媽媽拿了自己醃的醬菜過來,說是給蘇曼開開胃。張媽媽也不甘示弱,帶來桂花餅,說是給姑娘嚐個鮮。
不單單是她們兩個,燒火的,看門的,一個個都變了樣。跟蘇曼說不上話的,就拉著小春賣好。
“小春姐姐,這倒水的活怎麼您來做啊,您快歇著我來。”
“哎呦,小春姐姐您可是姑娘身邊貼身的丫鬟,怎麼貴步臨賤地到柴房來了,您要什麼儘管跟我說。”
小春見她們如此反常,心說難道是剛剛菩薩降世佛光普照了這幫黑心鬼?
不過還是有例外的,在門廊處繡花的桃苑看見她們一個個不爭氣的樣子,白眼上天,“哼,有什麼做不了的,不過是鄉下來的丫頭,不叫她去種地已經很照顧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