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去留意不重要的人的眼神。”宴柔把瓷杯放回茶幾上,玻璃和瓷器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
晏凝點點頭,抿了抿下唇:“他的眼神很嚇人,但也很可憐……我覺得他肯定經歷過很傷心的事情……”
宴柔微微一怔,眉頭稍蹙,旋即伸出纖手拿起一旁的卡通抱枕丟到自己的妹妹懷裡:“早讓你少看點奇怪的電視劇,這家夥充其量也就是個宴家的下屬,他不同意的話以後也不會再見面,你想那麼多也沒用。”
“嗯……也對……”晏凝點點頭,抱著抱枕抬頭看頭頂華麗昂貴的吊燈,忽然有些出神。
衛生間裡。
陳鋒目光淡淡,望著面前的鏡子。
不算太大的空間中此刻水霧彌漫,在陳鋒的身後站著西裝筆挺的張叔。
“大小姐很重視你。”張叔笑了笑,把手中的毛巾遞給陳鋒。
陳鋒伸出的手掌頓了頓,沒有接話,只是接過毛巾擦拭已經被洗幹淨的長發。
在徹底洗過之後,他才真正露出了幾分本來面目。身高178左右,比例漂亮線條流暢,肌肉勻稱而富有彈性,惹眼的是他身上的傷疤,三處刀傷兩處槍傷,最危險的一處槍傷在左邊鎖骨下方兩寸左右的地方,再往下一點點就是心髒。即便是一直雲淡風輕的張叔,在看到這處傷口的時候眉頭也不禁跳了跳。
這是個從鬼門關路過好幾趟的家夥。
陳鋒拿起水池旁放著的剪刀,一刀一刀地剪去幾乎垂過喉結的鬍子。因為實在太長,所以剃須刀暫時還派不上用場。
“總之,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大小姐帶男客人回家。”張叔微微一笑,“小夥子這麼看還挺精神嘛,幹嘛那麼糟蹋自己?”
陳鋒搖搖頭沒回答,伸手拿起刀片慢慢颳去下顎剪刀沒法剪幹淨的胡茬。
張叔顯然也拿不愛說話的陳鋒沒辦法,他看著這個男人的背影,眸間露出些許異色。
這些傷口絕對不是普通人身上能有的,這可不是什麼路邊就能紋的紋身,更不是什麼隨手燙的煙疤。
這是真刀真槍導致的傷口,在治安世界頂尖的華夏,這些傷口實在少見到了極點。
剃淨胡須,陳鋒伸出手掌抹了一把鏡子上的水霧。頓時,鏡子上映出了一張略顯蒼白的面孔。
他靜靜望著鏡子裡這張年輕的臉,彷彿望著一個陌生人。
咔嗒一聲,衛生間的門被推開,伴隨著的還有撲出來的白色水蒸氣。
陳鋒換上一身幹淨西裝,西裝的面料款式看起來略顯莊重,大概是張叔的衣服,不過兩人身材相仿,陳鋒穿起來也並沒顯得寬大或窄小,再說他天生的一副衣服架子,穿什麼都不會顯得太難看。
隨著浴室門開啟的聲響,客廳中兩姐妹的講話聲也消失不見,大概是擔心被聽到。
整棟別墅中只剩陳鋒和張叔下樓的輕微腳步聲。
很快,陳鋒走到了兩姐妹身前。
“洗個澡還要這麼……”宴柔微蹙秀眉,往腳步聲來源的方向看去,但她目光剛至便愣住了,半天沒認出來站在自己身前這個青年是誰。
坐在宴柔身邊的晏凝纖手掩著微張的小口,和姐姐一起呆呆望著那個方向。
“你……你是誰啊?”晏凝怔了半晌,總算找到一句話可說。
沒了破布一般的舊夾克,沒了滿頭滿臉的髒汙黏膩,沒了髒成一團一團的大鬍子和亂發。
毫無皺褶的西褲,剪裁得體的西裝,裡面一件領口筆挺的白襯衣領口開兩粒釦子,為西裝營造出的莊重氣質加了幾分不羈。
再往上是稜角分明的下巴,微薄的雙唇,鼻樑挺直中正,眉清目秀。沒有了原本邋遢長發的遮掩,青年的五官完全暴露在了空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