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章是江昭的師父,也因此,他可以透過師父的身份,以江昭為媒介,直接聯絡江昭的祖父江志。
但海家不行,那是海惜蕊的孃家,若要聯絡海家,需得以海惜蕊為媒介,如此才不顯得失禮。
偏偏海蕊惜是江忠的妻子,是安居內宅的婦人。
這個世道,一旦涉及女子,那就註定得避嫌,操作起來束手束腳,幾乎沒有操作空間,這也是韓章沒有主動提及海家的緣故。
好在,江昭這個徒弟懂事,考慮周全。
“好。”海惜蕊頷首答應。
孩子是神童,老成持重,海氏乾脆聽之任之。
江忠插話道:“這次為昭兒揚名的事情,也乾脆寫到信中吧。”
海氏連連點頭,讓昭兒揚名,自是天大的好事。
江忠撫須沉聲道:“為父這些年積攢了不少人脈,泉州盛紘、滄州李直、常山李徵、蘄州......我一併寫了一些書信,你到時候安排人一併送去,文人養望歷來艱難,養好聲望終身受用,逢此良機,切不可大意。”
說著,江忠從一旁的書案上摸出一沓書信,粗略一看,足足二三十封。
這麼一沓信,單是寫信都得寫幾天,顯然是江忠早有準備。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江忠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清楚自己資質平平,僅是守成的水平,官至正六品是依託於老父親和妻子的助力。
如今,既然長子天資不俗,好不容易謀劃了一個揚名立萬的機會,自是得鼎立支援。
打拼的事情,前半生靠父親,後半生靠長子。
“多謝父親、母親。”江昭躬身行了一禮,言辭懇切。
老父親政治嗅覺不行,大局觀卻是還可以,人情世故就更是不俗,同年的進士,揚州的歷任知州、同知、通判,都跟他相處和諧,算是朋友。
區區揚名小事,那些有權有勢的人,不介意幫幫忙,送個順水人情。
......
汴京,文德殿。
燭光照耀,飛簷斗拱,檀香嫋嫋,青瓦浮窗恢弘大氣,硃紅廊柱粗可合抱,栩栩如生的龍紋琉璃宮燈,熠熠生輝。
龍椅上,正值壯年的天子趙禎微微前傾,身子抵著御案,手中緊緊握著一份奏摺,臉色陰晴不定。
無它,子嗣之綿延爾。
作為一個十二歲就登基的帝王,趙禎已然執掌社稷神器三十餘年,勵精圖治,社稷穩固,百姓安寧生產,可謂難得的和平盛世。
相比起以往,他這一朝既沒有燭光斧影,也沒有真宗封禪,糟心事相對較少。
然而,一個日益嚴重的棘手問題已經慢慢凸顯。
他沒有兒子!
一個年過四十的皇帝,卻沒有兒子繼承江山,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無子的皇帝一旦出現意外,江山社稷必將為之動盪,黎民百姓也將因此而遭殃。
本來,趙禎也有兒子。
但,也不知為何,竟然都是早夭的命數。
皇長子趙昉,出生之日即薨;皇次子趙昕,五年前薨,年僅三歲夭折;皇三子趙曦,兩年前薨,兩歲即夭折。
而今,作為皇帝的他,更是兩年沒有新的子嗣出生。
這也就意味著,他迎來了一個沒有兒子繼承大統的空檔期。
逢此情形,但凡他出點意外,江山就得亂,治政天下的臣子們憂心忡忡,一封封有關於綿延子嗣的奏摺,來之不絕。
趙禎長嘆一聲,心中滿是無奈與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