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戚長夜想租,布坊那頭自然沒有什麼意見,反正這地方空著也是空著,不如每月多拿三兩租金。
——是的,單是租金就要每月三兩,鎮上地皮寸土寸金,雖說這地方的面積不是很大,奈何位置實在是好,可以說是整個鎮裡最繁華的幾條街道之一了,戚長夜本想著隨便找個只要人流不是太差的地方就行,既然有了更好的選擇,他自然也不會拒絕。
就是這麼點地方都要三兩銀子……戚長夜不敢想同福酒樓那樣大的面積每月單是房租就要支出多少。
不過同福酒樓是家傳的産業,地契應當是在褚掌櫃手裡的,這樣一想支出也能減去許多。
戚長夜一次交了一年的銀錢,轉眼之間便去了三十六兩銀子,算上押金和置辦一些開業所需的必須用品,總共花了近四十兩去,畢竟這地方自始至終都沒被人好好打理過,裝潢修繕也花了他不少心思。
鋪子倒並不算是什麼奇葩戶型,而是一個非常標準的長方形,前後兩端都有小門,戚長夜將原本處在正中間的大門給拆了下來安在了右側,牆正中間的位置則開了扇窗,窗子下面就是他託木匠加班加點打出來的櫃臺,櫃臺角度微微傾斜,窗外的人一眼便能瞧見上面擺著的各種商品。
隨後戚長夜又和老何頭一起搭了幾個灶臺出來,將新做出來的烤箱給裝了上去,又單獨改動了兩條煙道,排煙的孔道不變,排氣孔則恰好開在臨街那側,如此一來烤制棗糕産生的香氣便能傳到門口的大街上了。
前段時間老何頭挨家挨戶地搭建火炕忙的不亦樂乎,火炕這東西最重要的就是排煙排氣,老何頭忙活了這麼長時間早將自己給鍛煉成了半個專家,弄起戚長夜的這些東西簡直是得心應手,三下五除二地就收拾了出來,甚至都沒給戚長夜留下什麼搭把手的機會。
新搭建出的灶臺又要空置上幾天,等到徹底晾幹能夠用時、等到定製的牌匾掛上去時便是他們開業的時候了,戚長夜這個只想躺平的最初壓根沒有想開鋪子的想法,即便是開了也沒準備多麼兢兢業業,他本想著直接開業的,歲哥兒卻說什麼都不肯同意,來來回回地挑了半天才選中了個黃道吉日。
戚長夜:“……”。
戚長夜自然不會拒絕,這鋪子本就是因為歲哥兒想開才開起來的。
他和趙歲歲都不是什麼多嘴的人,直到鋪子開業的前一天村裡都沒有第四個人知曉,次日一早一家三口便載著一大車的東西趕去了鎮上——話說回來,他家買的騾子倒是要比先前買回來時更健壯上了一些,但還沒到能夠拉車的大小,戚長夜便花了些銀子臨時僱了臺牛車用,不過也僱不上多長時間了,畢竟離入冬也沒剩下多久,等過了年他家的騾子就能用了,當然不能做些重活,但拉些棗泥油紙進鎮子裡還是可以的。
因著是第一天開業的緣故,幾人去的都格外的早,幾乎是卡著鎮門開啟的時間第一批進了鎮子,排在他們一家前面的是兩個阿婆,兩人背上都背了一大筐東西,背簍裡面都塞得滿滿當當的,多插進去一根青菜都困難極了。
兩個阿婆站在一起,一臉疑惑地討論著什麼:“誒,怎麼回事兒,今兒個不應該是那陳扒皮守門的日子嗎?”
另一個阿婆也有些納悶:“是啊,上次是我家翠丫頭來的鎮裡,回家時就說她沒看見那姓陳的東西,我還以為是那小子和別人換班了,怎麼今個還沒瞧見呢?”
她們兩個的聲音不大,但架不住戚長夜這兒格外安靜,於是旁人也聽了個清清楚楚,戚長夜身後的一個夫郎沒能忍住插了一聲:“誒,我聽說那人已經不是衙役了!”
他這一聲才剛剛出口,周邊所有人的目光全望了過來。
夫郎:“……?”
夫郎被他們的視線嚇得一個激靈。
也不怪他這般被人矚目,實在是那姓陳的衙役作惡多年,天高皇帝遠廟小妖風大,縣太爺並非時時刻刻都在鎮子裡面的,他不在的時候這些衙役可不就是土皇帝嗎?明拿實搶的事情做得還少嗎?周邊大大小小十幾個村落裡面就沒有不知道他的,可不就日日都關心著嗎?
“咋回事咋回事?怎麼就不是衙役了?”阿婆急切地詢問起來。
衙役這活計多是父子代代相傳的,基本上能一直幹到老能幹一輩子,怎麼就平白無故突然不是了?難道是終於得罪了哪位官老爺把他給踢出去了?
夫郎搖頭:“我也、我也不太清楚,我就是那天擺攤的時候聽兩個巡城的老爺隨口說的。”
阿婆見實在是問不出什麼來,也只能無奈地轉回了頭,不過神情卻要比剛剛更興奮上數倍,旁邊的人也開始三三兩兩地議論起來——倘若這夫郎說的都是真的,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甚至值得割兩斤肉回去慶祝一下!
趙歲歲已經聽戚長夜同他講過了大概,倒是對這件事心知肚明,陳衙役當日就被姜大人帶去的官兵給扣了下來了。
衙役這職位本來就不在“編制”裡面,是去是留全憑著這些有著品級的官老爺們的一句話,他這人也就是在鎮子裡面橫行霸道了,換個地方都窩窩囊囊的和個孫子一樣,這活自然是幹不下去了。
別說他活幹不下去了,陳衙役如今可謂是自身難保,有訊息靈通的被他欺壓過的百姓得了他倒黴的訊息興奮異常,甚至有人專門跑到官府狀告於他,這段時間戚長夜日日在鎮裡面忙活沒少聽到相關的訊息,一些百姓甚至都沒過去那般懼怕官府了——一方面是法不責眾想去狀告陳衙役的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另一方面也是實在太激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