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歲歲壓根沒有多想,他和漁哥兒正一人一條颳著魚鱗,中途抽空回了一句,因為在忙的緣故語調和態度都相當隨意。在遠夫郎的眼中就是一副當家夫郎的做主態度,又聯想到村中傳言的楊東村的歲哥兒將戚家村霸給拿捏住了的流言……他的眼裡立時多了幾分了然,鬆了口氣也不再多問了,對趙歲歲的態度比起先前更要恭敬上不少。
歲哥兒想了想,擔心魚湯不夠大家分,畢竟光是漢子就有二十來個呢,一個個都是能吃的主,又去後院摘了一盆青菜出來洗淨炒了,上桌也是一盤子菜。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遠夫郎也沒心情多想了,沉下心來安心做起了自己的活計。
桐哥兒帶著四條小狗在門外的荒地上瘋跑,這段時間小家夥在家裡拘的狠了,如今周邊都是自家請來的漢子,可算能走出大門在外面瘋玩上一段時間。
戚長夜看著他在外面撒歡,只囑咐了句不要離開他們太遠,便也隨著小哥兒去了。
戚家的工錢都是一日一結的,早些拿到銀錢也能早些讓漢子們心安,戚長夜還不至於做那種壓榨別人工錢或者臨下班了還拖延時間讓漢子們多幹一會兒的事情,到了時間便將大家都招呼過來,由趙歲歲給大家分發工錢。
這一日他一直都在工地看著,漢子們幹活各個賣力,可能是因為吃了頓熱氣騰騰的魚湯的緣故下午的勁頭甚至還要更足上一些。遠夫郎的手藝確實是好,與戚長夜做飯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風格,他不敢用戚家的那些昂貴的香料來調味,做出的東西卻也依舊值得稱贊,連戚長夜吃了都有些想贊不絕口。
遠夫郎在村裡的名聲也不是很好,家裡的漢子死後某些村裡人便動了些歪心思想佔他家的便宜,但遠夫郎並不算傻,連著幾次都小心防備了過去,後來更是要抱著孩子跳河以死相逼將事情給徹底鬧大。
因著對村裡影響太大村長和族裡不得不出面懲罰了那些心懷不軌之徒,但那些人大庭廣眾失了面子不由得懷恨在心,開始四處造謠說些有的沒的,村裡人其實大多都知道遠夫郎是無辜的,但非親非故地犯不上為了他一個孤寡夫郎去得罪別人,不站隊就是偏幫,不反駁就是預設,久而久之便傳的越來越廣,時間久了假的似乎也成了真的了。
要不是席面是一個普通村人最重要的能在眾人面前長臉的地方、要不是他的廚藝實在是好好到村裡人不得不忽視名聲請他過來,只怕他早就在楊溪村裡活不下去了。
不過如果真要說來,他的名聲其實還是要比趙歲歲更好上一些的。
畢竟村裡人都心知肚明他的名聲有很大程度是被汙衊的,而趙歲歲衣服破了掉進河裡是不少人親眼見著的。
只不過趙歲歲進了戚家院門,過去的事情就再沒人敢在明面上提了。
中午趙歲歲幫著遠夫郎和漁哥兒忙活了半天,到了下午戚長夜就以數銅錢的名義將他給打發進了屋裡,每個漢子十五個銅板,一枚枚地清點出來也需要些時間,正好藉著這個時間讓趙歲歲在屋裡坐會兒,否則戚長夜看他像個陀螺一般到處忙活都替他覺得累。
結錢自然也是趙歲歲做的,漢子們全部排成一列,一個個地在趙歲歲面前拿走銀錢。
就算是鎮上也少見這種日結的活計,平日裡再嚴肅沉默的漢子在拿到工錢時臉上都止不住地多了幾分喜色,林家漢子將十五枚銅板接了過來,他這下午幹的相當賣力,到了現在臉上身上還帶著汗水,小心翼翼地將銅錢攏在自己掌心,兩掌虛扣搖晃了幾下聽著裡面銅錢碰撞發出的脆響,嘴角的弧度也越來越大。
徐大郎排在他的前面,接了銅錢後就蹲在一旁一枚枚地又數了一遍,剛好在這會兒數完站起身子,視線恰好與他對上,兩個人臉上都不由得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們與戚長夜和歲哥兒打了聲招呼,主動過去將剩下的那些淩亂的材料堆好歸攏,其他幾個漢子見狀也跑了過來,將戚家附近都打理了一番,收拾完後才三三兩兩地結伴往家裡走。
到了村尾,徐大郎便直接回家了,林家漢子則自己往著村裡面走。他家距離戚家相當遙遠,這一回去又走了半天,一抬起頭就見著自家夫郎正站在門口焦急地張望,見他過來急急忙忙跑了過來,仔細觀察著他的臉色抓住他的袖子:“怎麼樣?”
其他幾乎鄰居也湊了過來。
林夫郎沒有搭理那些人,拉著林家漢子就往院裡面走,進了院子才出聲道:“怎麼樣?順利嗎?那戚五有找你們麻煩嗎?”
“家裡的母雞今早下了個蛋,你在戚家肯定沒吃飽吧?你累了一天辛苦了,我把蛋炒了給你補補身子……”。
他沒說完,倏地止住了聲音。
林家漢子往他手裡塞了個東西。
林夫郎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心髒砰砰跳得厲害,就見他手裡是個巴掌大的荷包,是他以前給自家漢子繡的東西。
他顫抖著手將荷包開啟,裡面不多不少,正正好好躺著十五文錢。
向來不茍言笑的漢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溫柔地看向他道:“我不餓,中午吃的特別飽,雞蛋給你和孩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