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後悔了。
陳卿容俯身,將她扶起來,道:“去京城,家裡有我來應對。”
“還有一事。”顏執安發洩後,恢複如常,除去眼睛發紅外,再看不出其他異樣。她冷靜道:“顏家有人行刺陛下,牽連滿門,一是要給皇帝交代,二是要救皇帝。”
“皇帝要死了?”陳卿容脫口而出,說完又捂住自己的嘴,不免又嘀咕一句:“她不死,你不會後悔的。”
“是,她不死,我不會後悔。”顏執安承認自己的想法。
陳卿容撇撇嘴,睨她一眼,“我給你收拾行囊,你這次回去,需告訴她,你為她的傷而來,而不是為顏家。你想想,她那麼喜歡你,你卻離開她,如今為了家族的性命回來,她會不會傷心?”
旁人傷心也就傷心,那可是皇帝,掌握天下人的生殺大權,萬一,生氣下,滅了顏家門口,那就是得不償失了。
顏執安回身,她又囑咐一句:“執安,你想好了,回去就沒有回頭路,她是皇帝。”
“我知道。”顏執安匆匆離開書房。
皇帝免朝半月,但依舊處理朝政,朝臣入宮便可見到人,她將辦事的地方從議政殿挪回自己寢殿。
朝臣來見,她便坐在門口,殿內清涼,她不出門,減少幾分暑熱。
“鴻臚寺卿病還沒好?”循齊想起請假的鴻臚寺卿,“莫不是去找媳婦了?”
她今日穿了一身紅色的裙裳,門口碧璽清亮的光照在她蒼白的臉頰上,掃去幾分陰鬱,尤其是紅色襯她,顯出女子的柔媚。
她的腿傷已好不了,院正急得恨不得以頭搶地,她倒好,心情反而不錯,竟還可以想起鴻臚寺卿。
左右回答:“聽說風寒加暑熱,暫時無法回朝,鴻臚寺少卿在,您可要召見?”
“風寒?”循齊聽到風寒二字,神色一顫,便道:“喚太醫過去,好好醫治。”
她如今聽到‘風寒’二字,便會害怕,瘋子、右相、左相,皆因風寒而去。
吩咐過後,她不得不望著外間的陽光,疑惑道:“這等天氣,怎地會感染風寒?”
她難得多說幾句話,內侍長努力哄她展顏,“天氣熱,貪涼也會感染風寒,鴻臚寺卿的性子,您也知曉,熱了怕熱,冷了怕冷。”
“朕知曉了。”循齊頷首,轉而收回視線,落在自己的腿上,想起一事,問內侍長:“意安這幾日可好?”
“您再三吩咐,縣主豈會不好,可要抱來讓您見一見?”內侍長詢問,私心希望她高興些,她遇事都是興致缺缺,顯得意興闌珊,好似沒什麼事情能讓她駐足,甚至展顏。
循齊搖首:“不了,朕身子不好,她還那麼小,免得過了病氣。”
“好,聽陛下的。”內侍長低頭,恭謹如舊。
循齊望著虛空,發了會兒呆,女醫捧著藥而來,她看了一眼,不知想什麼,許是瘋子教導她要聽大夫的話,她沒有叫苦,接過來,將苦澀的湯汁一飲而盡。
空碗還給女醫,她示意宮娥推她回去。
“陛下休息了嗎?您的紙鳶做了幾日,不如趁著太陽下山後去放紙鳶,如何?”內侍長強顏歡笑哄著她,難得有時間,不如趁著黃昏涼快,出去走走。
循齊抬頭看到內侍長的笑容,不忍拒絕,點點頭。
“臣去準備。”內侍長笑了起來,像是遇到了高興的事情。
循齊沒有多餘的情緒,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受傷的腿,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