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頓板子,季秦心有餘悸,便道:“陛下將我的媳婦兒都趕走了。”
“你來作甚?”原浮生無意與她說長論短,將她上下打量一眼,怎麼看怎麼狼狽,不免心軟,“你這個時候怎麼在金陵?”
“我想遷老師墳回京城。”季秦咬咬牙,順勢告狀,“您不曉得,陛下瘋了,凡事牽扯左相,喜怒不定,我猜是思念老師而無暇來拜祭,我想著不如將老師墳遷回去。”
聽到這裡,原浮生面上淺談的笑容跟著消失了,“左相生前便是想回金陵,你這樣做,不怕她入夢找你。”
“我倒不怕,您不曉得……”季秦欲言又止,看了眼屏風後,似是有人,不覺多看一眼,道:“山長這是金屋藏嬌嗎?”
“我藏了你。”原浮生沒好氣道,面色不愉,“陛下怎麼了?”
季秦人在金陵,不知京城發生的事情,順勢就說:“她看上了顏家四娘,四娘與老師相貌像極了,顏家有意令她攀附。”
“你提過的,我知道。”原浮生不動聲色,恐她說到了不該說的話,立即起身,道:“你還沒說你腿怎麼了?”
季秦臉色一紅,原浮生瞅著她的神色,察覺出端倪,“你做了什麼對不起你老師的事情?”
“我沒有,陛下喜怒不定,打我三十杖,罰我來此給老師掃墓。”季秦不覺垂下頭,唉聲嘆氣,“我想念老師了。”
原浮生不由煩躁,擺擺手,“我不想聽你的事情,你若住下,我給你安排臥房。遷墳一事,就此打住,你趕緊回京城,你再遲遲不歸,陛下到時罷黜你。”
“罷黜就罷黜,我也不想伺候她了。”季秦嘀咕一句,“山長,你不曉得,她今年將一言官誅九族。”
“九族?”原浮生不覺心口一跳,想起少女笑吟吟的模樣,仿若就在眼前。她朝屏風處看了一眼,說不清是何情緒。
季秦點點頭,“你說嚇不嚇人,旁人都是敬著言官,她直接滅人家九族。”
“夠了,我頭疼,你趕緊走。住這裡嗎?”原浮生打斷她的話,順手握著她的手,指尖探脈。
“山長,我覺得我肯定短命,我日日伺候陛下,日日受到……”
“閉嘴。”原浮生打斷她的話,隨後掃她一眼,道:“你身子很好,兔子都沒你跑得快,你來金陵做什麼?”
難不成是小皇帝派她來刺探虛實?
她握著季秦的手,指腹微微用力,“不說實話,我弄死你。”
“山長,別、別,我說實話,手疼,是陛下說我不敬老師,罰我徒步來金陵的,我從清明走到重陽……”季秦慌了,據實道出了,“山長,真的,遷墳罷,再來一回,我的命都要沒了。”
原浮生松開手,道:“留下來,我為你調養幾日,回京城去,至於遷墳一事,你想都沒有別想過。”
她擺擺手,吩咐婢女將人推出去。
季秦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抬頭掃了一眼婢女,眼睛一亮,後面傳來原浮生的話:“季秦,注意你的眼睛。”
“曉得了、曉得了。”季秦輕嘆一聲,“你自己禁慾,別拉著我啊。我還年輕呢。”
原浮生聽不到她的話,反是婢女,噗嗤笑了出來,這一笑,讓季秦的心也跟著軟了。
人走遠後,屏風後走出來一人,真是從宣州回來的顏執安。
都說事不過三,她已失敗三回了,信心被磨去大半。
她走到桌旁坐下,望向天空,神色莫辨,原浮生不忍她難受,主動開口:“去京城?”
“她已長大,有自己的行事章程,她答應過我不立後,其餘的事情,隨她。”顏執安笑容溫和,“三娘,她不是孩子了。懂得是非,辨明黑白,不需要我事事去管著。”
見狀,原浮生不再勸。
顏執安坐了片刻,恐季秦再來,便起身要走,“我回母親處,等她走了再說。”
清明冬至乃至忌日,皇帝都派人過來,即將要到忌日了,皇帝的人還會再來。
顏執安走出書屋,立於秋陽下,不禁自嘆,你要到何時才能走出來呢。
季秦回到京城,已是冬至。她鑽了陛下的空子。陛下懲罰她,令她徒步前往金陵,沒說回來的時候不能騎馬不能坐車。她便美滋滋地乘船回而歸。
回京後,便聽到顏家四娘嫁與臨安郡王為正妃。她吃驚之餘,前往師姐處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