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長忙應聲,吩咐小內侍去傳,自己走上前,“陛下餓不餓?”
循齊搖首,轉身進入大殿。內侍長哎呦一聲,不敢跟過去。
天黑之前,皇帝翰林擬的一道旨意,遞給禮部,道:“左相病重,朕欲已增其太傅之職,明日去傳旨。”
左相曾是皇帝的養母,太傅一職,也該是她的。
禮部領了旨意,匆匆退下。
隔日,旨意就到了左相府,左相已無法領旨了,是陳卿容領的旨意,她看著聖旨,良久無言。
反是季秦午後聞訊而來,欲見老師,被陳卿容攔住,“睡下了。”
季秦望向臥房的方向,心思複雜,與夫人說道:“老師身子如何了?”
皇帝的旨意,讓人歡喜讓人憂愁,像是死前加封一般。這種例子不少,人快死了,加封虛銜。
“不大好,我們準備啟程回金陵。”陳卿容虛笑一聲。
季秦奇怪:“這個時候回去嗎?”天寒地凍不說,老師又是病重,此刻若回去,豈不是雪上加霜。
她不理解老師的做法,而陳卿容說:“她想回去。”
聞言,季秦紅了眼眶,抿唇淡笑,“我明白了,何日走,我送送老師。”
“不用了。”陳卿容拒絕,“皇帝處,你們多勸勸。”她害怕皇帝會遷怒顏家。
季秦頷首,朝著臥房的方向跪下來,鄭重叩首,隨後,起身離開。
陳卿容嘆氣,趕走一波又一波,真麻煩。
屋內的顏執安聽著外間的動靜,手中握著一塊木頭人,指腹輕輕擦過木頭人的五官,目不轉睛地看著。
這場大雪,下了三五日,呼嘯而落,各地不斷有雪災的奏疏傳來。
這時,金陵顏家捐贈白銀五十萬兩,似乎是想要平息皇帝的怒氣。戶部大為高興,皇帝卻沒有展顏,這是彌補嗎?
她想了想,這像是顏執安的行事作風。
戶部是顏執安的人,上下自然心向著顏執安,不免為她說好話。皇帝聽後,怔怔抬首,故作隨口問道:“左相身子如何了?”
眾人的喜色被這句話掃得幹幹淨淨,循齊吩咐道:“擬章程來。”
眾人稱是,徐徐退出大殿。
循齊又是一陣發呆,覺得無趣,悄悄出宮,來到左相府外,但她沒有進去,下馬看著院牆。
她站在那處不動,侍衛們遠遠地跟著。
冷風掃過,呼嘯而來,吹得皇帝衣袂搖擺,可她的身形一直沒有動。
她站了許久,直到季秦與應殊亭來看老師,兩人震驚地看著牆下的身影。
應殊亭不知內情,疑惑不已,唯有季秦明白,季秦了拉下車簾,應殊亭吃驚:“陛下在那裡,你我該去行禮。”
“去甚?她自己不想被人發現,你我何必惹得陛下不快。”季秦正襟危坐,一改往日嬉笑的作風。
陛下對老師,怕是真情實意。可是這樣的感情,不容於世,老師何其驕傲,怎麼會自毀名聲呢。
她寧願不做左相,不做太傅,也不會答應皇帝的。
季秦艱難地喘過一口氣,道:“只怕老師不肯見陛下了。”
若不然以陛下的性子,怎麼會痴痴地站在府門外而不進去。
馬車繼續前行,兩人也不去左相府了,避免皇帝尷尬,馬車悄悄來,悄悄走,循齊也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