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明紅笑吟吟地看著二人,目光輾轉落在身後黑衣少年人的身上,目光一頓,接著招呼兩人。
“新菜式上一遍。”顏執安囑咐一聲。
“好嘞。”明紅答應下來,喚來跑堂,耳語兩句,也不上前繼續巴結,淡然地後退。
三人再度入了雅間,顏執安脫下披風,遞給無霜,隨後,無霜退出去,關上門。
“循齊,說說你的看法。”顏執安先開口。
循齊上前,右相也望向她,兩人目光交彙,循齊笑道:“我在想,您是不是危言聳聽,若是尋常族人,必然是擔憂滅族大禍,可陛下出自司馬一族,斷然不會太過狠心。您這麼說,是離間計,對嗎?將司馬勳架在火上炙烤。”
“反應不錯。”右相毫不吝嗇誇贊,直起身子,道:“司馬家三兄弟,長兄司馬勳,二爺司馬湛,三爺司馬頃。三兄弟以司馬勳為首,多年來相安無事,但如今司馬勳給司馬家惹來這麼大的禍事,司馬家內部會怎麼辦?陛下此舉,關而不罰,就是等著司馬家的決定,循齊,朝中人才濟濟,既然不聽話,那就換了。如同用得趁手的劍,突然一天,劍反碰了自己,留之還是銷毀?”
“自然是銷毀。”循齊斬釘截鐵,“留之是心軟,也是害自己。陛下放棄司馬勳了嗎?”
“不好說,畢竟是親兄弟,循齊,萬事沒有肯定的說法,當靜觀其變。”顏執安的語氣較之右相,反而冷了許多,可循齊看向她的時候,神色溫柔,眼中映著對方的面容。
這一眼,落在了右相的眼中。
“上菜了。”外面的明紅招呼一聲,裡面的人立即收斂神色。
明紅推門而進,自己接過跑堂手中的託盤,自己親自將菜送了進來,笑呵呵開口:“樓裡來了位胡廚,做了些胡人的菜市,又改了改,與京城的菜式結合,點的客人很多,給您三位嘗一嘗。”
她特地將菜放在了循齊面前,覷了對方一眼,循齊察覺到她的視線,歪頭一笑,“你是不是喜歡我才這麼看著我?”
“你這孩子可真會調戲人,你太小了,姐姐不喜歡。”明紅將菜放下,拿著託盤又走了。
她走後,兩位長輩都笑了起來,尤其是顏執安,笑話她:“調侃姐姐,失敗了。”
“別鬧,她看著我,我覺得不對勁,她是你的下屬嗎?”循齊捂著發紅發燙的臉頰,羞死了,又捏了捏了自己的臉,“我有那麼小嗎?”
“你很大嗎?”右相也摻和進來,“你還沒成年呢?”
“我幾月的生辰?”循齊轉而問母親。
顏執安微微一愣,陛下沒說幾月的生辰……她下意識看向右相,右相低頭,故作玩笑道:“我記得左相提過,好像是夏日裡的生辰,也快了。”
“哦哦,確實快了。”循齊低頭拿起筷子,修長的眼睫住眸子裡的不羈,原來阿孃都不知道我的生辰啊,既然是夏日裡,去歲怎麼沒有提呢。
她夾了一塊魚肉放進母親的碗裡,故作一笑,“吃魚,老師,您吃什麼。”
“我自己來。”右相跟著一笑,“今晚的菜色不錯。”
三人神色各異,在循齊低頭之際,顏執安眼中出現了懊惱,昭惠公主的生辰就是夏日裡,她一直不敢提生辰,就是不知該怎麼圓這個謊言。
如今,謊言如雪球一般越滾越大了!
簡單用過晚膳,三人分別,顏執安領著循齊回府。
回到府上,已是亥時,各自梳洗就寢。顏執安剛上榻,有人裹著被子走來,她詫異,“你怎麼了?”
“我想和你一起睡,我自己帶了被子。”
循齊站在踏板上,被子裹著身子,只露出一張可憐的小臉。顏執安心軟,“你睡裡面。”
“好。”循齊立即喜笑顏開,裹著被子就爬上床,直挺挺地躺下來,笑得眼睛眯了起來。
顏執安背對著她扯下帳子,沒有看到她得逞的笑容。顏執安躺下後,循齊就湊了過來,貼著她的肩膀,也不說話,就這麼閉上眼睛,顏執安也未拒絕,只當她今晚害怕了,貼心地伸手摸摸她的臉頰。
二人就這麼躺著,無人開口。
靜靜地睡了一夜,顏執安早起上朝去了,也並未叫醒她,屋門合上的瞬間,循齊睜開了眼睛,眼中一片茫然。
定國公被禁足在府,朝堂上安靜許多,就連平日裡喜歡與女帝做對的紀王都一反常態地沉默,早朝無波無瀾,朝臣稟事議事,解決事情。
直至午時散朝,女帝留下左相,其餘人退了出去。
“朕留下你,是想將循齊安排入巡防營,你覺得如何?”女帝開口,“定國公的態度,讓朕意識到些許事情。”
她的青哥哥都不看好自己的女兒,遑論其他人,既然如此,她就給她兵權,讓人在京城站穩腳跟。
顏執安揖首,道:“臣無異議,但是何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