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滿足了,耳邊傳來了母親的聲音:“定國公勢必與紀王聯合了,若不然,陛下不會震怒。可定國公忘了,紀王是皇室,陛下動不得,但司馬家,陛下想動就動。且去歲朝廷新得一座礦,國庫裡有錢,司馬勳不該在這個時候折騰。”
其實,司馬勳低估了陛下的心思,他以為都過去十四年了,陛下早就認命了,乖乖地傳位於太子,便露出了自己的心思。可他想不到,陛下的心思依舊在明帝和她的孩子身上。
司馬勳操之過急了。
循齊認真地聽了,疑惑道:“陛下破釜沉舟,不怕昭惠公主回不來嗎?”
“她已回來了,不過是悄悄養在民間罷了,此刻不宜露面。司馬家不知曉,故而走錯了路。”顏執安嘲諷,“這些男人就是看不起女人罷了,以為陛下會認命,豈不知陛下早就後路。”
“回來了?”循齊驚得一跳,渾身汗毛豎立,悄悄問:“那這位殿下可是儲君之才?”
她問得時候,眉梢揚起,小嘴一抿一抿,十分有趣,顏執安掃她一眼,“莫問旁人,你問問你自己可有儲君之才?”
“我?我沒有,我不想做女帝。”循齊捧著母親的手,放在了自己臉頰一側,感受到母親的溫度,心口不免雀躍,顏執安也隨她去,真心將她當做自己的女兒了。
只這句話,她不當數的,隨口一說,哪裡能做數。
兩人在車裡聊了一路,至左相府門口,門人遞來幾張帖子,顏執安掃過一眼,與循齊說道:“今晚去赴宴,你要去嗎?”
“赴什麼宴?”循齊疑惑,母親將帖子給她,“司馬家的求教宴。”
她本不欲去的,但循齊的經驗太少,領著她去見識見識朝廷裡的名堂也可。
“去,我想看看怎麼個求教法。”循齊歡呼道。
“去換衣裳,穿上男裝,束發。”顏執安囑咐一句,“你跟著無霜一起過去。”
循齊立即去換衣裳,腳步迅疾,眨眼就看不到人了。等顏執安抬首,她都不見了,不禁嘆道:“真是個孩子。”
年輕、腳程快,動作迅速,反應也快。顏執安的腦子裡迅速浮現出許多優點,竟不覺得她莽撞。
無霜忽而開口,“家主,少主從金陵回來後,似乎長大了些,也懂事了。”
“我也覺得她忽而會承擔責任了。”顏執安夜感覺出來了,以前埋頭學習,如今知曉出門看看局勢,還會巴巴地去找她分析情況。
原浮生在信中並未提及多少,只說三言兩語,最多的是畫像一事,其他並未過多提及。
她嘆道:“長大了呀。”去年無憂無慮的小循齊已經走遠了。
顏執安回屋換衣裳,再度登上馬車,循齊穿了一身黑色的袍服,袖口以紅線勾勒,周身上下沒有一絲金線,深色顯得少女成熟,沉默間陡添幾分凜冽。
那個小小的循齊走遠了,前年躺在床上豔奄奄一息的循齊似乎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顏執安心生不捨,忍不住摸摸她的臉頰,對方粲然一笑,眼眸清湛,又顯得可愛,
“你還小,多穿些紅色,下次別穿黑色的。”顏執安點評一句。
循齊下意識摸摸袖口,道:“我記住了,下回穿紅的。”
“真聽話呀。”顏執安摸摸她的臉頰,旋即吩咐道:“出發。”
馬車停在明月樓前,這是京城最大的酒樓,可今日樓外看不到賓客,早就被貴人包場了。
循齊跳下馬車,轉身回去攙扶母親,抬眼掃了一眼酒樓,詫異道:“包下整座酒樓得多少錢?”
“或許人家沒花錢呢,一聲令下,敢不從嗎?”顏執安與她細說權勢的妙處,“有時就算你富可敵國,沒有權勢,拿錢砸,人家也未必會理會你。”
“這就是你做官的理由嗎?”循齊扭頭問母親。
下一息,耳朵被揪住,顏執安不耐煩:“需要你來質問嗎?我喜歡做官,我喜歡握著權柄,我喜歡有權有錢的人,如何?”
“您說得對,說的都對,我錯了。”循齊反握住母親的手,將自己可憐的耳朵拯救出來。
母女二人一前一後進入明月樓。
進入大堂,先聽到琴聲,大堂中央有一座高臺,臺上有女子穿著異服作舞,循齊看向對方的腰肢,竟然袒露肌膚,她詫異,看直了眼睛。
顏執安順勢看過去,少不得呵斥一句:“小色胚,收回你的眼睛,沒有禮貌。”
“阿孃,她的衣裳怎麼與我們不一樣?”循齊納悶,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黑衣,將自己周身遮掩得密實,再看人家,袒露肌膚。
再看母親,穿著交領的常服,自己也是交領,她不由多看了一眼,下一息,顏執安忍無可忍地捂住她的眼睛,“再看一眼,回去跪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