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便?是盡可能擴大關?於‘貴族’的定義,分薄貴族們的權力?。現在的楓丹,不?少貴族鼓吹貴族之所以高貴,是因為傳承了了不?起的高貴的血脈……但?事?實上,在雷穆利亞時代,所謂‘貴族’,準確來說是對掌握著‘知識’的極少數人的尊稱,且唯有雷穆斯神王有權力?任免‘貴族’,嚴格來說,楓丹的執政官等同於雷穆利亞時代的神王,只?不?過厄歌莉婭大人既選擇以律法?治理國家,也就不?可能允許還有‘神王’淩駕於楓丹子民?之上,故而在現在的楓丹,神王只?是一個象徵性的虛指。”
“意識到第二條的侷限性後?,厄歌莉婭大人找到了彼時還是純水精靈的我進行商議,那兒可真不?是個輕松的活計,我?將自?己泡在海水裡想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想到一個還算不?錯的主意——我?們建立起了最初的自?然哲學院,並在多番謀算之下,於全體貴族會議上透過《名譽貴族附加法?案》,只?要是能在自?然哲學院取得非凡成果之人,都能得到被執政官授予名譽貴族頭銜的機會。”
芙卡洛斯說得輕松,但?無論是建立自?然哲學院將教育的壟斷權從貴族們手中奪走,還是透過明顯不利於現有貴族的附加法?案,都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女神微垂睫羽下複雜的眼神也證明瞭伊白的猜想,祂的聲音極輕極輕,幾乎於長長的嘆息之聲:
“現在也算是初見成效吧,用‘人’的方式去解決‘人’的難題……倒不?是我和厄歌莉婭大人一定要堅持些什麼,實在是楓丹的國情和其他六國都大不?相同,楓丹……必須是不需要神明也能穩定執行秩序的國度。”
“就是這法?子見效的時間?恐怕過於漫長,第一條和第二條是那些人附加於執政官身上的枷鎖,但?同樣?的,只?要執政官不?同意,貴族們也絕對無法?廢除附加法?案,源源不?斷輸出人才的自?然哲學院和代代累積凋敝走向破敗的貴族……此消彼長之下,百年之後?,楓丹的秩序必將迎來改變。”
聽起來似乎是個不?錯的結局,但?無論是芙卡洛斯言辭之中的“楓丹必須是不?需要神明也能穩定執行秩序的國度”,還是“百年之後?,楓丹的秩序必將迎來改變”,都讓伊白的心中泛起了濃濃的不?安感?。
芙卡洛斯祂為何如此的悲傷呢?
悲傷到彷彿不?是在對他解釋自?己和厄歌莉婭在改變楓丹律法?詬病時的做法?,而是在交代永遠不?可能當眾訴諸於口的遺言……
不?不?不?。
精神空間?裡的伊白靈魂體敲了敲自?己的腦子。
芙卡洛斯接替水神之位才將將十三年呢!按照他從系統那兒試探到的情報,坎瑞亞災厄後?至遊戲開服前的五百年間?並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發生,而一般的小事?,又怎麼會導致一位神明的隕落?
還是說……這與芙卡洛斯自?己的計劃有關??
將這股沒由來的不?安感?強行壓下,伊白清清嗓子,回歸自?己的節奏,並決定抓住時機,稍稍利用一下芙卡洛斯表現出的異樣?。
“這聽起來似乎不?錯,但?是芙卡洛斯冕下,您不?覺得以百年作為您計劃實現的計量尺度,對於短生種而言,實在是太過殘忍了嗎?”
和男孩那目之所及肉眼可見的蓬鬆柔軟的頭發不?同,菲恩·蘭道夫的言辭堪稱尖銳,嘴上尊敬地稱呼著“冕下”,可直視對方的雙眸絲毫不?見卑微和怯弱,卻也因此熠熠生輝:
“我?也好,哥哥也罷,還有同樣?作為白淞之圍事?件倖存者?的雷內·佩特莉可和雅各布·貝克,百年的時間?,足夠我?們走完一生,塵歸於塵,土歸於土了……屆時,就算楓丹的律法?迎來革新又如何呢?這百年間?期待著得到公正的人也等不?到他們期許的結果,而且……百年之後?,真的還有人記得曾經的白淞之圍嗎?”
“芙卡洛斯冕下,我?們的時間?太短了,所以我?們從來都是隻?爭朝夕,而且,在您的計劃中,花費百年的光陰,得到的只?有律法?和秩序的‘改變’嗎?”
芙卡洛斯眸光微閃,菲恩的話可以說是完全戳中了祂的隱憂,讓祂不?禁在心中複盤起了自?己應對胎海危機的計劃,以至於並沒有察覺到男孩言辭中一帶而過的試探,而是別有好奇地看著面帶稚氣的男孩,認真問道:
“既然菲恩你都這麼說了,我?是否可以認為,你已經有了比我?的計劃更完美?的解決方案?”
“稱不?上是完美?,但?一定是見效最快,效果最徹底的一個辦法?。”
伊白雙手十指交叉放於身前,正襟危坐,語氣前所未有的端莊:
“冕下可還記得,楓丹律法?之中,比第一條和第二條更加特殊的那條規定?”
剎時間?,芙卡洛斯勉強算是淡定的表情被意外所取代。
楓丹律法?的第一條和第二條已經足夠特殊,但?正如菲恩·蘭道夫所言,在這兩?條之上,還有一條僅僅作為象徵意義存在的“第零號法?案”。
即——
“神王乃是律法?奠基之人,享有國家境內的最高權力?。”
緩緩道來那句伴隨著“雷穆斯神王”的死亡徹底失去效力?,僅僅是作為對前代王者?進行紀念而被保留下來的象徵性法?案,男孩眉梢微挑,坦率到近乎囂張地在楓丹的當代執政眼前吐露出自?己的野心:
“而我?,就想成為繼雷穆斯王之後?的第二位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