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晏和不語,只是看著他。
聞釗撓撓頭,“那要不……我去商場服裝店拆個人體模特的腳?”
“……”時晏和扭過頭,裝作不認識他。
聞釗攤手,“那我也沒辦法啊!廠家說定製假肢要半年才能做好,配送更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總不能一直金雞獨立或者讓威廉先生給我推輪椅吧!”
此人的無奈行徑簡直是照著最能讓時晏和生氣的樣子長的。
多說多氣,時晏和懶得跟他廢話,問:“你的假肢在哪個廠家做?”
“飛魚,醫療器械與輔助裝置他們家很可以的。”聞釗還有臉笑,“他們家有我資料的,不用再去量,就是客人多、訂單也多。”
問完,時晏和也沒搭話,自己打電話處理工作去了。
“完了,威廉先生不高興了。”聞釗同桑彌婭講悄悄話,“金主爸爸,我們可不能惹他。”
桑彌婭深以為然。
雖說是講小話,但聞釗生來音量就偏大,胸腔還厚,聲音有穿透力得很。這個講法跟當著時晏和的面說沒有任何區別。
現在,時晏和是氣得連白眼都懶得翻了。
直到下了星港地鐵,他才終於頭也不抬地跟聞釗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你那個訂單退了吧。”
“啊?”聞釗不明所以,又擺出最讓時晏和心煩的裝傻臉。
時晏和強壓下怒火,“我是說,你把那個半年後才能做出來的假肢訂單退掉。”
說完,他才發現剛剛自己氣憤的情緒其實並未完全壓下來,話說的很沖,不免覺得有些不太舒服。
他緩口氣,略顯冷淡地解釋道:“是我的助理代安娜在隨團考察後撰寫的提案。她發現受蟲災影響,孤兒院也有很多需要義肢的孩子,我們需要實地考察合作廠家,在成年前為孩子們提供免費義肢。”
“好事兒!天大的好事兒啊!”聞釗顯得很興奮,他雙手抓住時晏和的手掌用力握住,紮紮實實地搖了兩下,“威廉先生,還有代安娜女士,我代表孩子們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感謝的話再嘴邊繞了好幾圈,吐出來卻結巴得不成樣子。
聞釗訕笑道:“這……您瞧我這笨嘴拙舌,都說不出話了。”
對此,時晏和很不滿意。
信裡彩虹屁吹得天花亂墜,怎麼這個時候連句好話都說不清了?
可看著聞釗高興的樣子,他卻怎麼也無法忽略內心萌生的小小的驕傲。
——看吧,還得是我。
時晏和心氣兒順了不少,連帶著語氣都緩和許多,“飛魚確實不錯,但排期太久,等他們做好出庫,孩子可能都長個子戴不上了。比起來,菲克斯那邊溝通的結果更快些。”
“菲克斯?最早給戰地記者複蘇斷指走紅的那個?”作為需要義肢的人,聞釗對各個涉及醫療器械的公司都多少了解些,“那不是隨隨便便一款産品都貴到要死?”
末了,他摸著下巴補上一句,“嘖,除了貴,菲克斯生物工程確實沒有任何缺點。不過貴不是它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可是問題又回來了。”聞釗歪頭道,“這跟我退飛魚的假肢有什麼關系嗎?”
時晏和剛壓下來的氣又上來了,“我需要一個清楚義肢改造的人為孩子們體驗和挑選義肢,不找你這個現成的,我上哪裡找清楚孩子情況的殘……”
話音戛然而止,話頭雖剎住了,但也晚了,他不免一陣後悔。
“對不起,我……”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再怎麼道歉也於事無補。
時晏和不敢去看聞釗的臉,只說:“基金會全額為你訂購菲克斯的義肢作為報酬……以後需要更換,也在報銷的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