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雲游下界時,也很輕松自在,後來在蓬萊遇到瑩絨母親,也過了段幸福歡愉的時光。”
“可惜她是異族,為了同心愛女子結親,我差點與家人斷絕關系。而作為華胥王族,總要擔負起守護我族的責任,我不能逃避,更不能躲,與家族僵持許久,還是帶著瑩絨母親回到華胥。”
“可母親臨終前,說後悔來華胥。”
瑩絨突兀打斷昱康,放下刻刀,終於看向自己的父親,她靜靜地望著他,眼中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敬愛。
“母親說,你許諾她一生一世,所以生性自然的她,即便並不喜歡此處,也願陪你被拘在這裡,可最後你辜負了她,也違背了曾經的諾言。而為了我,母親處處隱忍,終身被困在華胥。”
“父親可還記得母親的名字?為何每次提起她,都以我的母親來稱呼?”
瑩絨語氣並無責怪,可在昱康聽來,卻是實實在在的詰問。
他看向自己的女兒,端起父親的威嚴。
“瑩絨,你變得目無尊長了。”
“父親,現在的我,不可能留在華胥。”
瑩絨站起來,直面昱康,陽光穿過門框落在她身上,裙擺上的金線閃爍著光,跳躍著,像是湖泊的漣漪。
而她的眼睛,卻無一絲波瀾。
黑黝黝,像屹立的岩石。
“被放棄的滋味並不好受,你已經舍棄了一位女兒,就不要讓另一位女兒傷心難過,縈紆已然做的很好,不該還被你們挑剔。”
“我沒有舍棄誰。”
昱康反駁,右手攥緊的拳頭微微顫抖。
“誰更厲害,誰坐那個位置,誰能肩負起華胥興盛重任,誰坐那個位置,我一直都是如此選擇,公平公正,絕無偏私。”
翎九被這說辭逗笑,感到不可理喻。
“可你是位父親!不管怎麼選擇,瑩絨和縈紆都是你女兒,她們不是貨比貨的物件。”
昱康看向翎九,苦笑:“九殿下,南禺地廣物博,鳳凰宮乃鳥族之首,不懂華胥小族生存的艱難。”
這話讓翎九不解,“陣法師千軍難求,萬軍難換,華胥專修陣法,多少宗門和氏族求著你們去坐鎮,哪兒有什麼生存艱難,只是你們想攀附更高罷了。”
從文伯瑜和縈紆的經歷中,她推測昱康想與上古五族搭上關系。只是當初華胥說離開上古一脈便離開,此事還與被伏羲族除名的風眠有關,雷澤怎麼可能會輕易接納曾經的叛徒。
“父親。”
傳來縈紆的聲音,眾人看向門外,對方揹著光,瞧不清神色,姿態卻明顯比之前舒展許多。
“讓姐姐走吧。”
“你悟出天口無極陣了?”,昱康質疑。
“沒有。”,縈紆坦率,神情很是堅定,“但我一定會悟出關竅,讓姐姐走吧。”
昱康呆住,反複打量縈紆,又看向瑩絨,那表情,好似不認識這兩位女兒般。
“我可以退讓,但在你悟出來之前,瑩絨必須留下。”
“我必須走!”
瑩絨忽的提高聲音,幾乎崩潰地對昱康吼道。
“你圈住了母後,還要圈住我麼?!”
昱康聽見這話,猛地看向瑩絨,他瞪圓了眼睛:“你是不是知道……”
說了一半,又頓住。
瑩絨的表情已經回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