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以前,你那麼聰慧、機敏,人人都在我面前誇贊你,我羨慕你的無拘無束,也嫉妒你卓絕的天賦。縈紆,你曾讓我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毫無價值。我甚至恨過你,但更厭惡自己,覺得自己愚蠢、失敗。”
“很熟悉的描述對不對?”,瑩絨語氣逐漸柔和,“就像你現在面臨的情形,對不對?”
“是我無能。”
縈紆很是低落,話音中還帶著一股鼻音。
“華胥法杖在我手中不過普通法杖而已,我無法完全驅使它,更參悟不了那些上古流傳下來的法陣,我幫不了華胥的國運,救不了國民。”
“縈紆,你聽著。”
瑩絨走到縈紆身前蹲下,一字一句道。
“不要因為眼前一時的阻礙,就否定自己過往所有的努力,放棄了朝前走的意願,這不值得。”
“不要聽他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更不要他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要問問自己,願不願意,舍不捨得,甘不甘心。你是縈紆,是華胥少主,不是華胥的傀儡,不必承擔其他人甚至任何人的寄託,更不要把所有責任都背負在自己身上。”
“活的輕鬆些,別糾結他人的看法,沒有意義。”
縈紆的疑問有些小心翼翼:“姐姐,那什麼才有意義?”
“你要自己尋找,自己決定。”
瑩絨的聲音柔和清緩,像徐徐清風指引縈紆放下那些傷神事。
“對我來說,能與好友一起曬太陽,看風景,聊天,能與心中惦念之人重逢,這便是我生活的意義。這樣的日子,從前的我覺得只是浪費時光,可現在不會這麼覺得。”
“縈紆,總有一天,你會忽然明白,什麼才是最重要的,然後回想今日的困頓苦惱,會發現一切不過是身在此山的自束自縛,沒什麼大不了。”
“我已經找到了我的心安之處,縈紆,你也會的。”
傳來縈紆嗚咽的哭聲,翎九抿唇,翻身繼續假寐。
等瑩絨送走縈紆,她才開口:“那些話,是不是你想同以前的自己說?”
“是呀,若當時有人這麼開解我,或許我不會獨自前往鬼域,一心求死。”
瑩絨和衣躺下,隨翎九的視線看外面雪景。
“不過我很慶幸,若非如此,就無法遇見你和小刀,我也就永遠不會釋懷,更別說放下了。”
又想 起縈紆,她感嘆。
“我怕她如我一樣鑽牛角,姐妹一場,即便恨過她,我也不想做她的仇人,能幫一把便幫一把,也算盡了姐妹情分。”
翎九聞言側過身,抬臂托住腦袋,一本正經對瑩絨道:
“瑩絨,你啊還是太善良,我可做不到這麼大度。”
易地而處,別說幫一把,她不踩上一腳再呸一口,都算她當時心情好。
又想起那華胥國君的做法,憤憤不平道。
“也不是針對縈紆,就是討厭華胥王室這種有用便奉若珍寶,無用便棄如草芥的做法,要是我經歷這些,直接把王宮給掀個底朝天才痛快。”
瑩絨小聲道:“其實我那些話,是有私心的。”
她與縈紆皆是華胥王女,總有一人要擔負起華胥興盛的責任。
不是她,便是縈紆。
可因為過去的事,她對父親已經心灰意冷,而且見識過乾坤玄妙天地廣闊,也不願意再回到這小小王宮。
阿翎說錯了,她才不善良。
反而,她自私了一回。
翎九見瑩絨內疚,輕拍好友肩膀寬慰。
“瑩絨,只要活著,都會有私心。”
她提起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