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最開始到的地方,瘟疫蔓延,洪水肆虐。我是過了半個月才找到的風眠,她被困在山上陷阱當做肉餌,已經和兩頭落入陷阱的野獸廝鬥僵持過,雙臂血淋淋的,腿也斷了。”
“帶我去的小兒說,若再有一頭野獸落入陷阱,風眠就要被吃了。”
聽了這些,翎九頓時瞭然,畢竟瑩絨向來心軟:“你救了她?”
誰知瑩絨卻搖頭,苦笑道:“我沒錢,也不會法術,縱然能畫些符籙,那些部落的住民倒是收了,卻還是不肯放了這麼好的誘餌。我只能躲過看守偷偷給她丟些果子解渴解餓,日夜不敢休息,引開附近徘徊的野獸到別處去,沒過過久,那個部落就染上了瘟疫,看守風眠的也奄奄一息,我這才把她從誘獸坑裡帶出來。”
瑩絨想起過去那段時間,眉頭緊鎖,可見過得艱難。
“卻不成想,風眠也染上了瘟疫,我帶著她輾轉流離,乞討過,住過雞圈,也吃過剩菜。有一次夜裡,她呼吸逐漸微弱,體溫也越發冰涼,我當時攥著她的手發誓,若她能活下來,我願意替她承擔傷痛,不知是不是天道聽到了我的祈求,總算她的身體好了一些,我卻病倒了。”
“萬幸的是,她又恢複了修為,能算些吉兇。我們在一處繁華的小鎮住下,她拋下伏羲氏的尊嚴到街巷算命掙錢,勉強能餬口度日。”
翎九想起第一次玹璋驅使騰蛇看見的場景。
風眠坐在石墩上,旁邊插著根竹竿,掛著“神機妙算”的布條。
應該便是那時。
不過她見風眠也就穿著破爛些,身體還怪好,便以為瑩絨也無傷無痛,沒想到內情有這麼多。
“那你身體如何了?”
“那時風眠透過算命掙了些名聲金銀,住的越來越好,穿的越來越好,吃的也越來越好,連藥都越來越金貴,只是我的身體卻一日不如一日。”
“沒什麼胃口,又很是嗜睡,豔陽天卻手腳冰涼,捂也捂不熱。”
瑩絨見翎九擔憂,捂嘴笑。
“放心啦阿翎,我現在不好好的,其實我還恢複了陣修修為呢。”
陣修?!
翎九詫異:“莫塬城之後,你不是說陣修功法已散盡,再也無法陣修了麼?”
“我也不知為何,但七年前離開那個小鎮後,我確實能布陣了。”
瑩絨取下發髻上的簪子,翎九這才認出來竟是神筆破虛。
只見瑩絨握住變回原來大小的神筆,畫數符後旋轉衍生無數紋路交錯相結,最後在她掌心中形成一道陣法。
怪不得有說,陣修符修本就同源。
瑩絨語氣輕快:“阿翎,我已經會萬星陣了,日後若七殺再暴動,我可以幫你穩固心神,再也不怕會被反噬控制了。”
說著,她好似想起了什麼,逐漸難過。
“只是……沒想到來不及了。”
翎九嘆氣:“我還活著。”
對上瑩絨的視線,她一字一句。
“瑩絨,我還活著。”
“接下來的話,句句如實。”
“這裡是墮神之境,並未風眠口中的某處下界。”
見瑩絨小姨凝固。
翎九心生不忍,側目躲開對方的視線。
正是看出好友對風眠的信任,才不忍告訴對方真相。
想必這十年的相處點滴,即便受過苦,卻也是自在得樂。
只是,她深吸一口氣,還是告訴瑩絨真相。
“瑩絨,風眠哄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