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世間之事大多無法兩全。
若神君歸位,她註定不會存在,琅簡這具軀殼,總會被打碎,成為虛無。
既如此,歡愉又如何,一生又如何。
反正到最後,都是鏡花水月,一場空罷了。
一個被利用的工具,又有何資格去愛人,徒徒耽誤他人而已。
況且阿翎活著,她已經心滿意足。
垂眸看著手腕那道絳紅色線,琅簡剪下一縷頭發,繫上發帶,拿出手帕包好,埋在泥土中。
這裡賞月的風光最好。
就讓此物,替她看千載萬年的月光,以寄相思。
風吹起長袍,比前幾夜要冷許多。
琅簡緩緩起身,宛若朝月亮走去,最後停在崖邊,任由風吹衣衫,雲鬢盡散。
“阿翎,好好活著。”
說罷,她閉眼一躍,張臂墜落。
“師姐!”
傻刀跑到崖邊,卻看不見人影,只有翻滾的雲海。
“師姐……”
渾身顫抖跪在地上,眼眶酸楚,覺得師姐這番舉止,好似凡人走到絕路,卻又不肯回頭,只能縱身一躍求得解脫般。
不知為何,他忽的感到悲涼。
為老大,也為師姐。
小蒼峰。
祁岈桓見到琅簡,鬆了口氣。
“嚇死了,我還以為你不回來,隨便找了個洞天福地閉關呢。”
“謝謝你幫我跑一趟南禺。”
“客氣了,你我之間還需說這個。也真是可笑,明明之前師姐還被誣陷罪名,不得不去魔域黑水城尋一絲生機自證清白,就因青龍神君之事,這事再也沒人提了,好似沒發生過。”
祁岈桓嫌棄長老閣那幫拜高踩低之輩。
“還有啊,師姐,你在黑水河自請逐出師門之事,雖說大家都知道了,但道陽和無厓生都不同意,道陽還把首徒印放這兒了,說了些冠冕堂皇的話,我就不惡心你了。”
琅簡視線掃過首徒印,未拿起,徑直去了後山。
往日安靜只聽得見風聲的後山,今日還未走進,便聽見諸多議論聲。
琅簡踏入結界,聲音戛然而止。
看了一圈,皆是她那早離開師門的師兄師姐,二師兄燭之凜原本坐在高位,瞧見她後站了起來,好似等她走近。
琅簡垂眸,並未走眾人讓出的道路,而是折身去她從前閉關的山洞。
“琅簡師妹請留步!”
琅簡停下,看向喊住她的燭之凜。
還是第一次從對方口中,聽見請這個字。
只是她心中清楚,所有的客氣和尊敬,都不是給她的,而是那位神君。
對方朝她走來,竟行了禮。
“龍宮不穩,龍族各個自危,如今四海不平,還請師妹與我先去東海穩定各族。”
“還請神尊蒞臨。”
見眾人跪拜,琅簡覺得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