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願承認,卻是必須面對的可能。
“九殿下有沒有相信過一個人?就算那人被世道唾棄,被千夫所指,就算世人說他千般不堪萬般不是,也相信他絕不會入魔,不會辱沒名節。”
忽然被問,翎九扭頭,對上青翼目光,意外發現這人眼睛亮如燭火,沒了之前死氣。
她愣住,這一刻的猶豫,被對方當做回答。
“殿下沒有,可屬下有。”
“我青鸞將士,視榮耀勝於生命,重責任高於一切,絕不會低頭屈服,更不會背叛南禺。”
“屬下如此相信,才在這堅守了萬年,從一片汪洋到瘴氣沼澤,從瘴氣沼澤到建成黑水城,一天一天挨過來,忍辱負重,為得就是有朝一日能沉冤昭雪,等到還我青鸞清白的一日。”
青翼毅然決然,每個字都在叩問翎九的良心,翎九不免愧疚,為剛剛下意識質疑對方的言語。
和巳月說的時候信誓旦旦,可潛意識中,又産生了動搖。
這份懷疑讓她心虛,甚至不敢與青翼對視,撇頭躲過了對方目光,“你既相信族人,可查到青嬛伯母到莫塬城之後發生了什麼?”
青翼搖頭。
“屬下本以為在黑龍龍宮能找到些線索,卻一無所獲。”
一無所獲?
翎九想起在琅簡幻境中遇到的那女子,龍母的打扮,卻自稱青鸞一族,抱著木匣躲避逃殺,應是在黑龍族龍宮發現了什麼。
如此的話……
不該毫無發現啊。
難道那女子與青翼並不相識?也對,女子託琅簡把木匣轉交給了沂青,並非青翼的手中。
如此推測的話,黑水城內或許有其他青鸞族人蟄伏追查當年之事。
“黑龍龍宮看守嚴密,你如何進去的?”
“攬芳居的何月霜與墨癸互為知己,她有避水珠可隨意進出龍宮,屬下曾從她那兒買過幾次珠子,只是……屬下多年前在莫塬城舊址探查時,靈脈被怨氣腐蝕,法術已經低微如塵,沒機會進入內殿,也沒查出什麼。”
青翼垂眸。
何月霜……
那個拉她跳下仙船,又試圖摔死她,操縱花草之術的舞女。
如此看來,說不定對方是被墨癸指使。
倒是可以去會會。
翎九有了打算,見青翼臉色越發不濟,道:“你說的一切本殿下已知曉,以後你只管養好身體,其餘事宜由我處理,莫在耗費心力。”
“屬下能信任殿下麼?”
冷不丁被這麼一問,翎九一愣,隨即明白對方的擔心,看來剛剛對青鸞入魔的反問,還是讓青翼有了顧慮。
但她沒什麼好解釋的。
“青翼,你是否信任,對本殿下來說,實在無關緊要。”
說罷,見青翼神色瞬間黯淡,翎九不忍,本不想多說什麼的,見對方這番模樣還是心軟了幾分,開口解釋。
“如果你一定要本殿下表態,我只能告訴你,無論真相如何,我都不會遮掩。我翎九發誓,若龍族有債,我便向他們討,不過若青鸞有虧,這萬年的罵名也得認。不管結果如何,你作為青鸞軍遺部,結束之後都得隨我回南禺養傷,你的族人在等你。”
青翼意外翎九的回答。
他以為對方會毫不猶豫的說能,或者猶豫片刻說可以。
萬萬沒想到,對方竟說無關緊要。
也確實……堂堂南禺小殿下,高坐鳳凰宮,又何必在乎如他這般低微小民的信任。
確實無關緊要。
而且之後的那些解釋,也透著一股居高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