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開木屋,琅簡合上門,與無厓生並肩站在屋簷下。
庭院中的流蘇樹開得正盛,花瓣白且茂密宛若積雪,一隻鳥撲稜翅膀落在枝頭,很囂張地把枝丫當做翹板,一躍一躍的玩兒。
不知為何,琅簡想起了翎九。
心中越發擔憂,恍惚間指甲掐破了虎口。
無厓生看出琅簡不對勁兒,關心道:“雲鶴城可還發生了什麼?”
琅簡神色看似極淡,眉眼間也瞧不出情緒,可緊繃的語氣還是洩露出她的不安。
“七百多年前,弟子飛升之際被情反噬,為不走火入魔損壞師門名聲,便自毀五識遠離昆侖,若非師尊不棄,怕如今弟子還在……”
琅簡說不下去,那段日子是她最難熬的時候。
失去了觸手可及的東西,豈是絕望兩字可以簡單概括的。
七百年過去,她想都不願想。
“我知道,你也是從那時候改修無情道的。”
無厓生不清楚當初發生了什麼,琅簡渡劫飛升時他在閉關,三百年後出來便見師兄帶著失明的琅簡回來,那時的琅簡滿臉血汙,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雙手全是握劍的老繭,不用問便知道經歷了許多磨難。
唯一慶幸的事,琅簡堅守道心,魔氣纏身卻未侵噬神智。
只可惜他與師兄翻遍藏書閣的典籍,卻還是沒找到入魔未成挽回修為的辦法,最後琅簡不得不自毀內丹,選擇無情道從頭開始。
想到這兒,無厓生猜出幾分:“你遇見了誰?”
“我……師叔是否相信,世上有容貌完全相同的兩個人?”
“我相信。”
實在是無厓生回答的太過篤定,以至於琅簡懷疑反問:“真的?”
“輕而易舉的事。只要會些幻化術,變成另一人的容貌即可。我告訴你啊,有些修為高深的,甚至能看見小孩變成她成人模樣,而且分毫不差。”
無厓生猜出琅簡應是遇到了當初耽誤她的那位女子,可那女子……聽阿塔說,師兄追蹤許久,甚至連幽冥都去了一趟,可以說翻遍三界的程度,卻還是沒尋到那女子絲毫蹤跡。
就像水滴入海般,了無痕跡。
為此事,師兄心中一直內疚,也頗為鬱結,不過為了不讓琅簡生出心魔影響修行,歸墟前都沒提此事半分。
連師兄那般神通的人都沒找到,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再次出現,還又被琅簡遇上?
這沒道理。
“琅簡,變一個人的臉容易,可脾□□好習慣這些太難複刻了,你真的覺得……又遇見她了嗎?”
無厓生的話霎時點醒琅簡,一瞬便感到撥雲見日,心中的惶惶一掃而空。
是啊……自己怎麼從未想過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