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澈愣了一下:“你早就猜到了嗎?那你怎麼沒躲?”按照時間推算,趙淩雨昨晚應該是直接回家了,並沒有任何防備。
“躲了有用?”仍是平淡語氣。
於是陳澈不再說話,只是垂著眼沉默。
明明是那麼高大的一個男人,陳澈卻彷彿看到了一隻認命的小獸,知道再多的掙紮都是徒勞,明知前方是圍捕自己的獵網,也不知道他當時是抱著何種悲哀的心境走進去的。
陳澈就是那個會心疼獵物卻從不心慈手軟的獵人。
良久過後,陳澈又問:“你在南寧過得習慣嗎?”頓了頓,他又具體地說:“比如,飲食方面。”
南寧有很多粉,而趙淩雨是習慣吃麵食的。這三年裡陳澈待在南方城市的時候,會下意識去嘗試各種各樣的面館,幾乎沒有一家店做出來的面會像在西北城市裡,趙淩雨帶他吃過的面那麼筋道。
於是他當時就在想,趙淩雨可別來南方城市,不然他容易住不慣。
然而趙淩雨只是瞥了他一眼,淡聲回道:“我沒你那麼嬌氣。”
陳澈尷尬地閉了嘴。他以前在白源村的時候,由於吃不慣每次都是對付一兩口敷衍了事,導致有時候連攝像機都扛不動。
不過陳澈在外大海撈針的這幾年是有啥吃啥,一點都不挑。他甚至能用他最討厭的番茄雞蛋味的泡麵對付一日三餐,只因為他去到了偏遠的小鎮,那裡唯一的小賣部只有這個口味的面。
在一片緘默中,趙淩雨又突然開口:“我看到你把房子掛出去賣了。”他抬眼看著他問:“為什麼?”
陳澈一愣,心想他怎麼知道這事的?
“你缺錢嗎?”見陳澈沒吭聲,他又問。
陳澈連忙搖頭:“沒,不缺。”他吞吞吐吐解釋道:“我就是想著,以後可能不常回南寧了,房子放著也是浪費。”
小區大門附近有公告欄,售房資訊也會張貼在上面,這其中就有陳澈這套房子的,進小區的時候陳澈當著趙淩雨的面報了自己的門牌資訊。他想起了趙淩雨昨晚遲遲沒出小區門,估計就是在看這個了。
突然,腦子像是有一道電光閃過,陳澈愣了一下,緊接著抬眼問他:“你記我門牌號了?”
趙淩雨沒吭聲,過了一會兒又問:“你現在做什麼工作?”他最後幫陳澈又擦了一遍酒精,棉簽扔進一旁的垃圾桶,酒精和碘伏仍抓在手裡。
“攝影。”陳澈老實回答。
“在哪個機構負責攝影?”
“沒有什麼機構,自由攝像。”
趙淩雨皺了皺眉,問:“兼職?”
陳澈沉默兩秒,才回道:“我現在,只有這個工作。”
這回輪到趙淩雨沉默。
“那你現在一個月能掙多少?能掙到以前的五分之一嗎?”差不多的話又還給了陳澈。
陳澈心虛得不敢看他,趙淩雨講話保守了,他以前在北京,工資加各種績效獎金和補貼,綜合下來一個月能有個四五萬,並且他還做了一些投資,賺了不少。
而他現在一個月連三千都沒有,並且有時候一趟來回的機票就不止這個數。
他們現在的情況簡直是大哥莫說二哥,意識到這點,陳澈忍不住有些好笑。
“所以你,賣房子是因為錢不夠花了是嗎。”趙淩雨一針見血,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陳澈沒吭聲,其實他還好,雖然他一直在啃老本,但是他的老本不至於那麼不耐啃。只不過這幾年花銷有點大,幾乎只進不出,這種狀態讓他焦慮。
很快趙淩雨又問了他:“你家裡人都怎麼說你?”
終於有一句是陳澈能回答得上的,他說:“幾年沒跟他們聯絡了。”
趙淩雨瞬間抬頭:“為什麼?”這個話一問出來,他自己都覺得多餘。
還能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