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踏的是最規整的陳氏縱天椋劍陣,孤影——驚飛——尋群——齊鳴——非我——混沌——本初,雖只有兩人,卻彷彿一群椋鳥盤旋,叫人摸不著他們的身?影,又?難以突破二?人的包圍。
“光看不夠,還在說風涼話!”聞貫河身?後劍匣乍開?,一柄寬斧落在她手中,她以氣吞山河之氣揚起斧子,朝著面前的半遮面劈砍過去,“你們三個巨嘯境的老玩意兒,還不如?陳家兩個興浪境的小輩頂用!”
上官見微,姚不聞,關華悅三人,看戲般排排坐在一塊。另一邊,不省君一人打兩個靜水境,掌兵使對一個巨嘯,陳勤陳勉二?人打一個巨嘯,他們三人一動不動,而且毫無愧疚之意。
姚不聞說:“靜水境的打鬥,並非我等可以涉足,而且我乃命修,不善打鬥。”
上官見微點頭:“聞家刀兵一人成軍,寶劍巨斧滿天飛,配合打不好,反倒容易互相掣肘,而且我乃器修,拳腳非我所長。”
關華悅從?她那隻巨大靈鳥的背上,拿出了隨行的小茶桌,還他孃的泡起茶來了:“陳家劍陣深不可測,外行參與,只會亂了他們的陣勢,而且我乃醫修,實沈長老事先說了只讓我來救人——掌兵使,這藥茶有醒神之效,來一杯否?”
“我喝你大爺的!關華悅!你以前不是這鬼樣子的!是什麼把你變成這樣的!臨淵宗嗎!”聞貫河翻身踏過面前那半遮面的肩,在空中朝前滾身?,越滾越快,旋成了個帶刃的陀螺,朝著那半遮面的後腰撞去。
半遮面躲閃不及,被削了腰側,鮮血直流。可連一句悶哼都沒有,三步後撤,立時兩指捏訣。
姚不聞只睨了一眼,立馬將手中春時柳杵地,幾根藤蔓自地底鑽出,眨眼間捆住了那半遮面的手。
“諸位,可小心?了。”姚不聞撫須道,“這群半遮面人人都會請仙的招數,來之前必定已開?過壇,見勢不妙,必然會立即請仙,萬不可讓他們成陣了。”
上官見微拱手贊道:“長老銳眼!”
幾人齊齊發出了歡快的笑?聲。
陳勤陳勉忍無可忍,二?人對視一瞬,隨即驟然朝著兩頭躍去,那半遮面停頓一瞬,霎時決定追擊陳勤,卻在扭頭之時聽見陳勉大喊:“長老!就是現在!”
半遮面連忙擺過頭來,橫劍擋在身?前!
再一定睛,發現那幾個長老還定定地坐在原地,像是在奇怪為什麼要叫他們。
中計了!
為時已晚,他再要甩頭,卻已叫兩只腳重踏肩上!
“下去!”
兩道少年音色自他頭頂響起,半遮面如?重石墜地,剛好砸在了關華悅的茶盤上。
陳勤陳勉半分不停,脫身?的一瞬便?已點地朝著城中掠去!
餘下幾人看著粉碎的茶盤,和那又?要掐訣請仙的半遮面面面相覷。
須臾,上官見微嘆了口氣:“仔細想想,雖然風險很大,可司仙臺還是比陳安道討人厭一些。”
姚不聞也?慢慢起身?,搖頭道:“葉珉身?負聖女血脈,我本不贊成這般行事。可既然宗主這般決定了,我等臨淵宗人也?該追隨。”
關華悅愴然啞聲:“我的茶盤。”
在他們惺惺作態,還想互相推諉之時,陳勤陳勉已一路殺進了雒鳴宗內。前腳方至,後腳未入,便?有三根紅羽箭直插在他們腳底,示威之意昭然。
“來者何人!”
“陳家陳勤陳勉!”陳勤仰首,看見了雒鳴宗內的望海哨所?之上站著一人,拉弓引箭,筆直地對著他們,“前來助陣!”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陳家的令牌。彥度飛收手放弓,喝道:“不省君何在?”
“尚未脫身?!”
彥度飛咬牙:“堂堂臨淵宗宗主,天下第一劍修,難道就這點本事嗎!”
天下第一的劍修此時正以一敵二?,同?時面對兩個靜水境的修士而不落下風,這天下除了李正德,便?只他一人能做到了。
面前這加起來快四百歲的金蓮九座,一人喚半吊錢,另一人喚狼兔。
都是李稜見過面的。
半吊錢手上還拿著個酒壇,不知是從?哪裡?順來的。他仰頭飲酒,正躲過李稜削麵而來的劍光,隨即拍鞘出刀,叫李稜旋身?斷過,以鞋面踢飛。
半吊錢虎口微震,險些拿不住酒,搖頭道:“不省君,你這又?是何必呢?”
“何必什麼?”
李稜收勢未盡,腰側便?已蕩來一拳,他橫劍擋下狼兔的拳,轉腕再斬,堪堪削掉了狼兔指節上的幾根汗毛,他一刻不停,踏步行《失相》第四式——狂人言,狼兔卻有如?山貓般靈敏矯捷地跳遠了。
狼兔乃是今時禪宗出身?的體術大家,雖和那些不修靈脈的武僧不同?,他早已有了靜水境的修為,但?功夫始終是這一套拳腳路數,以拳為棍,以指為劍,以臂為盾,以腿為槍,眉心?元神乃是一對合十的手掌,達到了真正人兵合一的境界。
“何必困在這些俗務當中?”半吊錢蹲在樹杈上,往喉嚨裡?灌酒,“你周身?的萬靈絲已交織成網,隱隱發著金光,想來離飛升不過一念之間,這時候不去閉關,來摻和這些事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