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拂袖而去,窩回了櫃臺,悶聲低頭打算盤。
吃酒的兩個大漢中,一直沉默不言的那個長髯大漢忽然沒頭沒尾地說:“我們方才瞧見幾個長明宗的靈子擱樹林那兒燒紙錢,嘴裡頭還念念有詞,個軟蛋樣子看得老子都覺得晦氣,你跟他們瞧著也差不多。”
少年剛坐下,眼下立時又彈跳起來,怒道:“胡說!”
“胡說什麼?人估計還在那兒,你現在過去看看,指不定還能見到那幾個慫貨。”
那少年竟真提劍往門外跑去了。
他的同伴見他一下就沒影了,急急忙忙留了錠銀子便跟著朝門外跑去。
緊接著那倆大漢相互交換了個眼神,竟也留了串錢便起身離開。
那倆少年一溜煙的就沒影了,跑堂的愁眉苦臉道:“才剛說了別在外頭亂逛,這便跑出去了,跟沒聽見我們說話樣的。這眼看著天便要黑了,也不知道他們回不回得來。”
掌櫃的冷哼一聲:“不是修仙靈子嗎,不是最能鬥兇逞能嗎,我倒瞧瞧這群神仙究竟有什麼能耐!”
說完他還看了看低頭吃菜的楊陳二人,陰陽怪氣道:“你們這般歲數獨自出來的,怕不是來參加那長明宗的弟子大選的吧。”
陳安道放下筷子站起身,沖掌櫃略一行禮道:“我二人只會些腿腳功夫,倒是沒什麼仙緣。家裡做布匹生意,早聽聞平罡城乃商賈雲集之地,此番來這平罡城看看,長些見識,回去好幫襯族中生意。”
掌櫃的倒是識貨,一眯眼便看出陳安道這一身衣裳價格不凡,卻又不是那些仙宗門派的道服,臉色微微緩和,整個人慈眉善目了起來。
“現在的年輕人,少有能體諒家裡的,這二位公子我瞧著便是個有出息的,比那些天天念著進山修仙的小子出息多了!”
“在下同家弟都沒這個資質,自然不敢多想,踏踏實實做些生意,也不辜負族中長輩的期望。”陳安道頓了頓,“只是聽掌櫃的意思,眼下這長明宗,竟是在進行弟子大選?”
掌櫃抹了把算盤,頷首道:“正是。咱們這富寧鎮,在這平罡城內離水路最遠,生意不大好,可每到這弟子大選的時候,便有成群的少年人來這投宿,就是因著此處近城西門,離那仙宗近。”
“這倒是奇了。”陳安道心想,“長明宗的弟子大選不都是在奇數年嗎?”
楊心問單手支著半邊臉:“那你怎麼氣性還這麼大,來者是客,照顧你生意你還不樂意?”
“心問。”
陳安道低聲警告。
“誒哥,聽著呢。”
楊心問笑容滿面地應了。
掌櫃的抬眼看向楊心問:“小公子,你涉世未深,不知道那些修仙之人的可惡之處。”
“怎麼個可惡法?”
“仗勢欺人,為非作歹,輕賤人命,無惡不作!”掌櫃的恨恨道“還有那些分明出身平民,還偏偏忘本,腆著臉去求那些仙家收留的奴顏媚骨之輩,也是可惡至極!”
“要我說,若不是有這群人,至少咱們還人多,未必不能把他們搶走的東西奪回來,這些人比那群修仙的還要叫人——”
“砰!”
只聽一聲脆響,茶杯滾著熱水落地,四分五裂,還淌出了一地的水漬。
陳安道略含歉意地沖掌櫃拱手道:
“實在抱歉,一時沒拿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