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那聖碑雖具神力，卻散發出無盡邪氣。”虯髯道人耳邊響起金光真人的千裡傳音，也以同樣方式做出回應。“這道氣息極具浩渺之意，與聖碑邪氣卻格格不入勢如水火，分明不是一路。難道是上界出手阻止我們計劃？我們放任傳教士獻祭邪神，此舉恐怕是引狼入室啊。”
“若是上界肯出手，何以等到現在？”金光苦笑道，“我們等了萬年之久，不就是為了求得能一窺破界飛升之秘？宗門歷代祖師無一不才絕豔豔，卻都隕落在雷劫上。留仙祖師走出最遠，卻也隕落在八重雷劫。這萬年來包括妖族都無人突破九重雷劫破界飛升。燕師弟，你說，難道我們的道路走錯了嗎？”
“我不知道。對我來說，我依然感到前路未盡前。”燕赤霞道，他的修為僅是元嬰級，自然還有提升空間。
“但我卻感到前路愈發艱難。”金光修為已到渡劫三重，三次雷劫的洗練令他足以縱橫此界。但同樣，他也感到天地對其壓制愈發增強，就像高個子頂到了天花板，他明明知道天花板後就是出路，但卻沒辦法打破這層天花板。
“也許下一次雷劫便是我隕落之時。眼前既然有機會引得神靈降世，打破此界界限，一窺破界飛升之秘。即使是邪神降世，引發彌天災劫，我們也在所不惜。”金光緩緩道，面對死亡他並不害怕，他只有求道未解的遺憾，“聖人雲，朝聞道夕死可矣。我們可以犧牲，但必須為後代開闢出一條出路。”
燕赤霞沉默不語。朝聞道，夕死可矣。這求道的代價，卻是滿城百姓的生命，甚至可能是天下生靈的生命。
“值得嗎？”燕赤霞問道。
“值得。”金光堅定地說道，“此界靈氣一直在下降，如果不能盡快尋求破界之法，未來將會陷入末法時代，直至靈氣耗盡，全部生靈將困死此界。”
“那就用我們這一代人的犧牲，換取一個沒有把握的未來？”
“即使是沒有把握的未來，也好過沒有未來。”
燕赤霞再次沉默，直到他看著迷霧摧毀郭北縣護城大陣，深潛者大軍突入城中濫殺無辜，他也沒有出手。
“願子孫能原諒我們。”燕赤霞握緊拳頭，城中已經血流成河。
郭北縣的百姓們第一次沒有見到日出。人們紛紛走上街頭，在迷霧中找到街坊四鄰親朋好友，對此異象議論紛紛。但很快他們就會知道，再也沒有下一次日出了。
深潛者組成的軍隊越過護城河，輕易攀上城牆，在守城士兵沒有反應過來之際，便一擁而上將其撕碎。偶爾有兩下功夫計程車兵掙紮反抗，但刀劍砍在深潛者鱗片上，只能劃起一道火星，下一秒反抗者就落得屍首異處的下場。
鋼鐵甲冑阻擋不了它們的利爪，長槍刀劍也無法傷害它們的身軀。士兵中的第一個逃亡者出現，但恐懼的尖叫聲還未喊出喉嚨，就被捏碎了腦袋。
血腥味從城牆上飄來，街上的百姓們吸吸鼻子，困惑不解。很快，迷霧中湧出一個又一個暗青色高大身影，渾身浴血，狀如惡鬼。
百姓們才終於意識到，妖怪的傳說並非市井傳言，而是真正存在。
鮮血在街巷中噴射，牆壁、地面、屋頂、一切都被鮮豔的紅色浸染，空氣中彌散著一股滑膩的甜腥味，斷肢碎肉內髒在粘稠的血汙中沉浮。
紅色從城門處開始蔓延，彷彿瘟疫一樣，瞬間擴散到整個城池。原本白牆青瓦的煙雨小城，此時被染上一抹鮮豔的血紅。
城中已是一片沉寂，除了人類，就連家畜貓狗都被撕碎虐殺。
一隻烏鴉蹲在城頭，望著城中慘象，似在搖頭感嘆。此時卻有幾只深潛者發現了烏鴉，即刻一擁而上，利爪白光籠將烏鴉徹底籠罩。
烏鴉本應被撕碎，但下一瞬間，深潛者卻更快倒飛出去，轟塌城頭青磚，變成鑲嵌牆中一攤爛肉。
兩枚金瓜重錘忽然出現，一左一右環繞在烏鴉周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