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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密圓通真妙訣,惜修性命無他說。都來總是精氣神,謹固牢藏休漏洩。休漏洩,體中藏,汝受吾傳道自昌。口訣記來多有益,屏除邪欲得清涼。得清涼,光皎潔,好向丹臺賞明月。月藏玉兔日藏烏,自有龜蛇相盤結。相盤結,性命堅,卻能火裡種金蓮。攢簇五行顛倒用,功完隨作佛和仙。”
萬維盤膝坐地,口中默唸潘萌傳給他的這段口訣。
口訣雖短短百十字,卻精妙異常,且通俗易懂。雖然沒有直接給出修煉的法門,卻是直接解釋了修煉的概念,何為修煉,又為何修煉,給入門者直接鋪出一條通天大道。
隨著口訣的音律頓挫,萬維的呼吸也漸趨緩慢,且愈發深沉,他的心神也愈發安寧,逐漸散去雜念,收攏為圓潤一點,懸於心湖之上。
萬維已然入定。
煉心,說到底無非是壯大心神。
但又何謂心神?
心神即意志,心神即思想,心神即“我”。“我”的心理,我的性格,我的經歷,我的三觀,這一切的一切,構成了“我”。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
煉心,即是煉“我”。
在心湖之上,湖水拂動,記憶中的一幅幅畫面流淌而過。萬維正以他人的視角觀看著自己的一生。
在醫院的某間病房,嬰兒初生,嗷嗷待哺,病床上憔悴的母親露出欣喜微笑;在田間小路上,男孩牽著風箏大笑著向前奔跑,身後緊跟著幾個同年齡的小夥伴;在深夜的路口,黯淡路燈下,逃課去上網的少年偷偷回家,與滿臉焦急的母親和怒氣沖沖的父親不期而遇;在夏季的蟬鳴中,少年捧著錄取通知書跑回家,明顯蒼老了很多的父母露出欣喜的笑容……
曾經歷過的一切重新品味,當時的情感再次湧進心神,歡喜的、憂傷的、氣憤的、遺憾的、悲哀的。
我過去所經歷的一切,有對有錯,有笑有淚,有苦有甜。笑的是我,哭的也是我,憂的是我,喜的也是我。
什麼是“我”,這就是“我”。
什麼是“心”,這就是“心”。
世界上最美好的事,就是生命。有了生命,才能感受到一切的一切。萬維沉浸在感悟生命的莫大喜悅中,一遍又一遍的經歷記憶中情感的沖刷。心神緩緩壯大,由最初的圓潤一點,漲到大如鴿卵,心湖之水也由最初小小池塘,擴張為碧波萬頃的大湖。
在冥冥之上,在無法以人類語言描述的更為高闊的維度上,垂下一絲任何人無法覺察的聯系。萬維只覺得界痕一震,一種難以描述的舒暢從左手擴充套件到全身上下,整個人立刻從入定中清醒過來。
十年一覺揚州夢。
入定一刻,夢裡不知過了多少年。萬維緩緩深吸一口長氣,胸肺鼓蕩,彷彿一個無底洞吸取周遭氣息,風以其為中心流轉,捲起細小砂石。接著是一聲長嘯,肺腑中如雷音滾動,綿延不絕,震懾四野。被騙巨額貸款,又被車撞,之後又被拉入陌生宇宙,胸中積鬱之氣隨著長嘯一掃而光。
萬維睜開眼睛,雙眸清澈透亮,靈光閃動,身體和精神的狀態全部達到了巔峰。
雨已經停了,是時候出發了。
史前一億年的叢林裡並沒有路,裸子植物覆蓋了大地。蘇鐵類的灌木、銀杏類和松柏類的巨樹,填滿了整個叢林立體空間。雨後的腐殖層吸滿了水,一腳踩上去形成一個水坑,如漂浮般渾不受力。萬維一腳深一腳淺地踩著腐殖層前進的同時,不斷用腰刀斬斷前方的藤蔓。藤蔓生長得異常迅速,剛剛砍出的缺口,在透過之後就重新長合,徹底遮蔽了來時的路。如果不是有地圖指引,鐵定會迷失方向,即使最頂尖的生存專家也無法走出這片茫茫叢林。
萬維跟著地圖示註的路線前行,一路上不知摔倒了多少次,他用上了燕無極教他的輕身訣竅,身體前傾,重心定於足下,協調四肢,腳掌發力,保持平衡,在跌倒的瞬間調整身體。
每一次跌倒,萬維都能更快得站起來,他的行進速度也越來越快,身體已經逐漸熟悉了輕身發力技巧。最開始萬維只能笨拙地緩慢前進,接著他能穩步迅速前行了,甚至開始在林中奔跑跳躍。
在全知視角下,萬維能輕易透過腐殖層,找到下一個安全結實的立足點,他在這些立足點之間不斷跳躍,不斷揮刀,藤蔓落下,身影閃過。一群出來覓食的微角龍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從頭落下的藤蔓砸中,受驚一鬨而散。
萬維也不知道自己揮了多少次刀,他只覺得眼前的藤蔓好像無邊無際,怎麼砍也砍不完。如果不是仙豆提升他的體質,他恐怕早就體力耗盡,渾身痠痛了。但現在他每一次揮刀都感到體內力量的釋放,每一次揮刀都令他的身體更熟悉刀的感覺,刀成了他手臂的延伸,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他逐漸能用最小的力氣最大的破壞,只需輕輕一揮,在刀觸到藤蔓的瞬間,感受到刀身的震動,同時加上全知視角的輔助透視,瞬間調整切入角度和力度,一大片藤蔓便如斷落珠簾般墜下。
在全知視角這個作弊器下,萬維在聽勁化勁的造詣上已經彎道超車了,他雖然勉強能達到整勁水平,但聽勁化勁卻能超過明勁高手。
最後一片藤蔓落下,眼前景象豁然開朗,茂密的叢林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連綿起伏的山脈。一群迅猛龍正在叢林邊緣捕食一隻落單的劍龍,劍龍移動笨拙的龐大身軀與迅猛龍不斷周旋,利用背上的尖骨板防禦,在迅猛龍撲上來的瞬間甩尾,用尾巴上的骨刺擊退對方。但是久守必失,劍龍身上已經傷痕累累,迅猛龍的尖牙和利齒對其造成很大傷害,現在僅是做垂死掙紮而已。萬維的突然闖入驚擾了獵手們,迅猛龍們掉轉頭虎視眈眈盯著他,發出威脅地嚎叫。
感覺像草原上鬣狗捕食水牛,萬維心想。時間緊迫,得趕快溜走。
這時劍龍耗盡力氣轟然倒下,迅猛龍們徹底盯了上萬維,隊形快速散開,完成了對萬維背後和側翼的包抄。
“我不想跟你們打,別以為我怕你們啊!”萬維說道。
語言完全無法溝通,迅猛龍頭領一聲令下,龍群一擁而上。
既然語言無法溝通,那就只能靠刀子講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