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錦繡一走,臨九就在原地歡喜鼓舞的喊叫起來:“看我如何得報大仇!”
有了一次經驗,錦繡這次輕車熟路的摸到了潤玉住的南苑,不想去的時候正見著個冠著粉白花冠細眉長眼的夫人帶著蝦兵蟹將站在院子裡,尖酸刻薄的說話:“打傷我兒還想就這般一了百了?沒得便宜了你們。簌離你自己不潔身自好,未婚先孕,竟還一直有臉待在王城,還留著著孽障禍害族人!”
簌離站在一片陰影裡瑟瑟發抖,單薄的好像一片枝頭的枯葉,隨時都會飄落,錦繡原本討厭這簌離公主,這會看著竟覺得她有幾分可憐。
“嫂夫人說的是,都是簌離的不是,嫂夫人心中有怨理所應當,今日簌離甘願受罰。”
看這簌離貌美出挑,錦繡委實不能理解她為何作出如此卑微的姿態。
但綠若卻不依不饒:“我若罰你我,怕王君心中不快,況傷我兒者是潤玉小子,罰也該罰他才是。”
蝦兵蟹將往門前靠近,簌離大驚失色,以身擋住,苦苦哀求:“簌離已然罰過潤玉,還請嫂夫人高抬貴手。”
綠若冷笑一聲,抬手就要打人。
錦繡心中悲涼難以抑制,人以低哀至此,綠若卻還不依不饒,非但過份著實是殘忍。
她掐訣喚了一群小魚,雙手往前一揮,那魚便全沖著綠若而去,綠若受阻,巴掌並未落下,頗為懊惱:“去,把潤玉我給我找出來!”
潤玉還受著傷,若被拉出來,照這綠若的模樣只怕也饒不過潤玉,到時候雪上加霜,潤玉還不知要受多大的苦。
思及此,錦繡不敢在耽擱,連忙奔去潤玉的屋子,小潤玉果然還在床上,大概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不顧身上的疼痛掙紮著要起身。
錦繡連忙過去扶住了潤玉,潤玉一喜:“是錦繡麼?”
錦繡摘下頭上的帕子,還待開口聽得外面的動靜,不敢在耽擱,連忙扶著潤玉下床,兩個人頂著帕子偎依在一處躲在角落裡,也不過堪堪躲好,屋門就被人一腳踢開,便見著綠若和麵如死灰的簌離一塊進了屋子。
屋子裡只有一顆小小的夜明珠照亮,因此顯得十分晦暗,簌離的目光在床上掃過先是驚慌,漸漸的到鎮定下來,不見初時的慌亂和悲苦。
巴掌大的屋子一眼就看的分明,不見潤玉,綠若氣急敗壞,一掌劈在潤玉的床上,那床頃刻之間粉碎,炸出的木屑四散開來,正好波及到了躲在跟前的錦繡和潤玉,潤玉本就滿身是傷若在受傷怕是受不住,錦繡不敢猶豫,整個人擋在潤玉身側,木屑飛過,錦繡只覺得一疼,便知身上多了不少傷口,潤玉瞪大了眼瞧著錦繡,想開口又不敢開口,眼角滾落了淚珠。
錦繡面頰上的傷口血一滴一滴的落下,要是叫綠若看出了問題今日怕是在劫難逃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於潤玉而言漫長卻也說不出的充滿溫暖,錦繡猶如一輪太陽乍然入了他的生命,自此之後他便覺得歲月不再難捱,光陰似也有了幾分趣味。
錦繡正擔心著,不想簌離卻忽然站在了兩人身前,正好擋住這邊的行跡,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這一關算是過去了。
綠若發了大脾氣,但見不著人也無濟於事,最終敗興而去。
屋子裡散盡了人,在這寂寥的夜晚,這滿屋狼藉,說不出的悲涼,簌離起身,一步步向外走去,直到聽不見腳步聲,錦繡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摘下帕子,癱坐在地上:“這位王妃,也未免太兇悍了些吧。”
她嬌小的面龐上還流著血,自己卻渾然不覺,小潤玉覺得又難過又自責:“今日又多虧的錦繡,你臉上還受著傷的,需趕緊找藥,不然會留下疤痕!”
他的小臉上是嚴肅慎重的神情,配著這一張軟萌的臉蛋,越發顯得可愛,錦繡故意逗他:“潤玉可說了要娶我為妻的,即已經將自己嫁了出去有人要了,這臉上的疤痕便不打緊。”
潤玉的小臉一紅,眼眸水潤好看,卻越加認真的道:“我當然會娶錦繡,不管錦繡是什麼樣子,我就是怕錦繡自己會難過!”
怎麼會有這般可愛的孩子?錦繡忍不住又親了潤玉一口,忽聽得門外有響動,錦繡手忙腳亂的給自己頂上帕子,潤玉呆呆的坐在原地。
簌離走了進來,彷彿也並不驚訝潤玉的突然出現,只往錦繡這邊放下一盒膏藥便轉身離開。
錦繡自幼跟著幕江君,見多識廣,只聞這味便知是外傷的膏藥。
所以簌離其實什麼都知道,若是這樣,錦繡覺得自己頭頂的這方帕子便格外的滑稽可笑,連忙扯了下來。
潤玉到不覺得如何,反而很是高興,開啟盒子,把藥塗抹在錦繡的傷處:“母親即知道你,肯定會高興的。”
錦繡覺得這藥膏抹在身上涼颼颼的十分舒服,就幫著潤玉把身上的繃帶拆了,仔仔細細地給他身上都抹了一遍,她忽然覺得,也許簌離真有什麼說不得的苦衷。
萬年之後潤玉憶起,方知這一身清白早叫錦繡在幾百歲的時候瞧了個幹淨。
也許這時起,便已註定要糾纏一世。
錦繡和潤玉一起吃了一頓飯,又一起練了會功,錦繡給潤玉唱著小星星,哄著他睡著,自己也歪在他身邊睡了一會,方悄悄離開。
因回去的早,她便悄悄把帕子掛在了爺爺的窗頭,好心的沒去禍害臨九,誰知臨九心裡早有打算,料想錦繡會故技重施,因此做法不讓自己睡著,等錦繡進來自己便能抓個現行,到時候人贓俱獲定能叫爺爺懲罰錦繡為自己出氣,卻不想日上三竿還是被爺爺打了起來。
幕江君:“臭小子!又偷老子的帕子,還不給老子還回去!掛在窗頭,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臨九大哭,蒼天吶!你的眼睛到底長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