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完美的計劃,比十年前更為精彩。
徐清露出招牌性的幹巴巴的笑容。
徐家的馬車停在城門外,身旁官吏親自為徐清擺好墊腳的矮凳。
徐清一腳登上矮凳,禦街那頭,一名家僕非也似的沖上來。
“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徐清皺眉,慢悠悠地縮回腳步,“怎麼不好了?也不看看地方,在這裡大呼小叫,有失儀態!”
“是、是提刑司的羅大人……”家僕上氣不接下氣,“方、方才拜訪府上,說請您去富春江邊認領屍首。”
“胡扯!”徐清一把抓起趕車人的鞭子,用柄在家僕肩頭敲一下,“我們家的人怎會跑去江邊?羅旭那小子吃酒吃昏了頭!倒要把殺人放火的事賴到我們頭上來?!”
“不、不是的。”家僕瑟瑟一抖,低聲囁嚅,“說是……裡頭有一具女屍,是十四娘子。”
“什麼?!”徐清死死地瞪著瑟縮成一團的家僕。
耳邊似聽得一聲、兩聲朦朧的聲響,他下意識回頭望向沐浴在一片金輝中的皇城,方才是誰……在敲響喪鐘麼?
富春江邊,圍攏了好幾層看熱鬧的人。
“一、二——三!”
“來,再加把勁——這是最後一具了。”
此起彼伏的吆喝聲中,江面上的屍體被一具一具抬上岸,整齊地排列在柳樹蔭下。
“羅大人、雷大人,有女屍一具,乃一箭穿心而死,所用箭支乃是朱漆白翎,制式與提刑司中殺死刺客的箭不同,屍體上傷口也略有不同,應不是同一人所為。”師尹拱了拱手,低下頭去,目光閃爍。
這箭的制式,下手的力度,除了顏晗,不做他想。
不由再看一眼那女屍,略有些面善,但一時想不起究竟是誰——竟能讓顏晗親自下殺手,這人到底是誰?
“其餘八具男屍,均是壯年,所著衣物……奇特,或許是山賊流寇一類。”雷疏停頓一下,“啊,對了,他們都死於刀劍傷,在這個女屍身上,確實發現了一把短匕首,不知是否就是兇器,又或是兇器沉入江中,尚未撈起。”
羅旭扯了扯嘴角,“雲芝,你不會想說,這女子負傷之下,還能殺死圍攻自己的八名壯年男子?”
雷疏嘆口氣,“這……也不能說不可能,這女屍手上頗多硬繭,想必是少時練武留下,粗略看去年紀在二十四五之間,正是身手最好的時候。”
“可不是嗎?”一個漁民模樣的人撐著竹篙攏岸,身邊魚鷹呼啦啦地飛起,“俺最喜歡夜裡打漁,昨兒經過這渡口,遠遠望見一個小娘子同一群大漢較量,好威風!可惜俺怕事,趕緊躲開了。”
有這年輕的漁民帶頭,圍觀的人群也炸開了鍋。
“這幾人的裝扮,倒似附近山裡的山賊。”
“聽說有幾個從海邊逃來的流寇,今日也在那山寨裡落草,趕不是他們?”
羅旭敲了敲額角,好一個徐清,竟能尋到這許多人來作偽證,若非昨夜仇秩親口向他闡明事實,他險些都要相信了。
一個大漢撥開人群,一直沖到羅旭和雷疏面前,誇張地拜倒,“兩位大人,小的便是對岸山裡寨子的寨主,我們山寨中自個兒養雞種菜,自給自足,從不殘害過往客商,更不下山打劫,請大人明鑒啊!只不知這幾個兄弟是什麼糊塗脂油蒙了心竅,竟做出這等謀財害命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