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個……”雷疏一邊推開門,一邊喋喋不休地說道,“子裁,那人到底是誰啊?我先前也見過他幾回,看起來得有近三十的年紀吧?”
方扶南制止雷疏繼續瞎猜下去,鋪開案上卷宗,“雲芝,與其亂猜這些風月之事,不如來幫我一道寫崔明遠案的卷宗。”
“哎,我知道啦。”雷疏坐下來,動手研墨蘸筆,忽地一跳,“什麼什麼?子裁,你那崔明遠的案子,都可以結案了?!”
“不要多言,幫我謄寫完,我再與你細說。”方扶南撫平嶄新的空白卷宗,“明日,我就向聖上呈上三司左計崔明遠於忠烈廟中投繯自盡的始末,了結此案。”
雷疏不說話,埋頭去抄,但抄了三行,忍不住問道:“‘崔明遠任三司左計期間,私自挪庫銀作為他用,如今東窗事發,自知難以免罪,因此在任上於忠烈廟投繯自盡,以下為列證——’”
雷疏“啪”地一聲將比擱在硯臺旁,“我說,子裁,這都是什麼啊?”
他在平江時,幫著方扶南一起處理過崔明遠的案子,雖他確實系投繯自盡,但許多細小的環節能夠看出,崔明遠絕非簡單的自盡。
那時候,幕後的人大約還沒想到崔明遠案會被勒令追查,因此許多痕跡都不曾處理幹淨。
“先是案情陳述,其下直陳結論,再列人證物證,並無不妥。”方扶南面色不變。
“你……”雷疏皺起眉,不解道,“不是,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子裁,一旦卷宗呈上,蓋棺定論,是不能隨意改動的。不管你為了什麼,都不能拿真相開玩笑。”
“我知道,我記得自己的身份,不會拿這些事開玩笑。”方扶南點頭,他不是權力者,不會為了目的去做違心的事,也不會去說莫須有的話,現在的卷宗上所言並非事實,他自然不會真的拿去呈給皇帝看。
“那這卷宗……”雷疏不滿地鼓起腮,“你真的不打算重新擬一份嗎?”
方扶南站起身,“你先在此謄錄,若青青尋來,讓她在屋中靜候。我……”
雷疏霎時警覺,追問道:“你要上哪兒去?啊,我知道了,你故意叫我來謄這一份錯的,就是想絆住我吧?我也要一起去勘察現場!”
“……雲芝你變聰明瞭啊。你必須幫我這個忙,在這裡謄抄。”方扶南笑著點頭,將聲音壓低,“還有,若有人詢問你案情,你盡管將卷宗上的結論告訴他們便是。”
雷疏很不滿,但心知方扶南做事極有道理,委屈了一陣,便丟開了,點頭道:“好吧,我幫你這個忙,但事了之後,你得跟我說清楚。”
“放心。”
朱啟山帶著數人在階下等候,見方扶南推門出來,抬手一禮:“大人,人手都準備好了,崔宅那裡也疏透過,沒有人阻攔。”
方扶南點頭,“走。”
朱啟山略略猶豫一下,問道:“大人一道去嗎?自從崔大人投繯自盡後,崔家家眷被遷到別處居住,崔宅空置已有一年餘,只怕屋舍失修,不幹不淨,不如屬下帶人走一趟?”
“不必,我親自去。”方扶南快步走在隊伍最前方,語氣不容置疑。
是的,沈青青說的一點都沒錯。
從昨天開始,一切都收官了。他這裡,自然也不能落後。
崔明遠的案子是徐清最希望看到了結的,那麼他現在就結案給徐清看,只是不知徐清會不會喜歡這一份卷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