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薛侯爺怕鬼嗎?”徐雋拈起一個茶盞,在桌上轉著。
瓷器與木桌相碰的清脆聲響在安靜的驛館內經久不息,將夜色襯得十分冷清。
“才不是。”薛麟一巴掌拍在桌上,將那茶盞震得跳了兩跳,翻了過來,這才停下。
翠芽披著一件外衣,睡眼惺忪地走下樓梯,一邊打呵欠,一邊道:“娘子、薛郎君、方大人,你們可算回來了。老太君和小郎君們都已歇下了,我同小晚等你們呢,我看小晚熬得可憐,便也叫她去睡了。”
“你也去睡下吧。”沈青青溫和地道。
“不行,我答應過綠蘿,好好照顧娘子的。”翠芽搖頭不依。
“綠蘿……”徐雋喃喃自語。
那日沈蕊鬧得驚天動地,他也不是個有耐性的,見她沒停息,索性出府喝茶去,交代管事的隨便找個誰拿了他的印信代為拜堂。
最後到底是沈蕊服了軟,但每日仍不安生,總在自己院內罵丫鬟,真是將吳氏的潑辣學的淋漓盡致。
被罵的最多的,便是綠蘿,他聽著都覺耳熟。
但綠蘿偏從不回話,每次遇到沈蕊找茬只當沒聽見一般,她能做得一手好點心,沈蕊又不好真拿她怎樣。
徐雋想到此,不由輕輕一笑,從前再不知道,在內宅養幾個婦人看她們鬥來鬥去倒也有趣。
翠芽終於勸了沈青青歇下,薛麟和徐雋相看兩厭,也不想久留,各各告辭。
第二日,沈青青正在梳洗,霜官兒便跑進來,纏著沈青青問道:“姐姐,昨日那具屍首怎樣了呀?”
“小郎君,你怎偏愛管這些事?”翠芽扮個鬼臉,摸摸手臂,彷彿要將無數雞皮疙瘩撫平,“那麼嚇人的事情,快些忘了才好。”
“我不要,姐姐帶我去找會破案的哥哥,霜官兒想知道嘛。”霜官兒抱著沈青青雙腿撒嬌。
“好,不過你若嚇著了,可不準去老太君那裡哭鼻子。”沈青青深知霜官兒這個年紀好奇心之重,不如就遂了他的願。
“可是,娘子,頭還沒梳完呢。”翠芽撅起嘴。
“我一會兒回來再梳。”沈青青隨意將頭發撥到一邊,拉著霜官兒推門而出。
恰有人從徐雋屋中走出來,霜官兒只顧著往前跑,不妨直直撞上去。
那人後退一步,低頭看清了霜官兒,倒一怔,“你是……”
霜官兒捂著額角看看面前的人,他穿著一身同沈青青平日的便服相似的暗青色衣衫,看起來比方扶南年長些,卻又沒有沈雙全的年紀,一時拿不定該怎麼稱呼,霎時憋紅了小臉。
徐雋和一個老人接著走出來,那老人皺了皺眉,“這是誰家的孩子,怎麼走路這麼不小心……”
正要說些責怪的話,卻也忽然哽住,面色古怪地看著霜官兒。
霜官兒摸摸自己面頰,不知何意回過頭向沈青青求救,“姐姐!”
低頭注視著霜官兒的青衣人抬頭看向沈青青,沈青青對上他的目光,後退了一步。
“娘子!”翠芽從屋內追出來,抱著一給沈青青戴上,一邊道,“娘子沒梳頭,好歹戴上這個再出去。”
帷帽上的輕紗遮下,擋住了熟悉的容貌,青衣人嘆口氣,走下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