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只見斷裂的圍牆下,密密麻麻地滾出數不清的慘白頭骨,在這雷電交加的雨夜裡,這樣的場景簡直比煉獄還可怖。
趴在提刑司打瞌睡的雷疏被小吏急促的腳步聲吵醒。
“怎麼了……啊?”雷疏打著哈欠,揉著眼睛,睡眼惺忪地擦擦嘴角的口水,往門外一望,抱怨道,“這麼大的雨,外面看起來也不過……嗝……二更天而已嘛。”
“大、大、大人!”小吏一臉焦急,“方才,有一夥木瀆鎮那邊的街頭混混來報,落雷劈壞了忠烈廟的外牆,露出牆根底下的人骨!”
“什麼?!”雷疏一嚇,精神了不少,霍地站起身,下意識道,“你快去請子裁!”
小吏跌足:“哎呀,雷大人,方大人年前就回京述職去了,小的倒想找方大人,可是往哪兒找去啊?”
秦玄海是個圓滑不願管事的,雷疏這幾個年輕的,雖有一片熱心腸,卻不大會管事,唯有那位臨安調來的方大人是查案的一把好手,偏偏不在,而忠烈廟偏偏又鬧出這種事情!
眼看瑤花祠的春祭迫在眉睫,又鬧出這種事,可讓他們平江的官員怎麼處啊?
雷疏抱怨歸抱怨,事情倒也會做幾件。
忙差人去秦府告知秦玄海此事,自己披上官服,帶上一名仵作,兩名記錄,並七八捕快,留幾人看守憲司,即刻冒雨出城趕往忠烈廟。
待趕到天平山腳時,行雨初歇,天色微明。
小混混們衣衫濕透,從忠烈廟的碑刻一路跪到祠堂門檻外,無一人敢入內躲雨。
荀七的屍體直挺挺地放在碑刻下,面目焦黑,雙眼圓睜,一條腿依然保持著邁步的姿勢。
仵作急忙先眼看荀七。
雷疏親自拿來一把蘆粟穗子紮的笤帚,掃去牆根下的積水。
捕快將牆根下的頭骨和其他骸骨一併揀出,有的頭骨上還殘留著幾縷頭發,頭發成結之處甚而還有做工精巧的金銀簪環。
雷疏蹲下身,拿著手帕從骸骨中捏起一截細長的小臂的骨頭,小臂兩截骨頭儲存完好,與下面的指骨相連,在化為枯骨的手腕上,還戴著一枚翠色的玉鐲子。
雷疏皺眉。
仵作跑到他身邊,道:“那名被天雷劈死者,名為荀七,是木瀆鎮上一批小混混的頭子。聽那些小混混說,他們昨日接了個生意,去打劫沈家的田莊,但被田莊的主人趕了出來,打鬥中荀七深中數箭,因此率眾逃至忠烈廟躲避。後天降雷雨,眾人正要進祠堂躲雨,天雷打中圍牆,將圍牆下的荀七也劈死,小混混們因此嚇破了膽,不敢再進祠堂。”
小混混們認定是自己的胡作非為惹惱了範公的英靈,因此遭此天雷之罰,對於問訊不敢有半點隱瞞。
雷疏點了點頭,去看捕快們從牆根裡取出的骸骨,和身前鋪了滿滿一堆的金銀玉器。
如斯精緻華貴,應當都是大戶人家娘子才能有的吧?
仵作撿起枯骨,開始拼補殘缺的骨骸。
一個小混混們戰戰兢兢地挪到雷疏面前,低著頭悶悶道:“大、大人……我們昨夜,還聽到後山有女子呼救……”
他抬起頭,被嚇得慘無血色的臉上帶著惶恐,“大人,你說,是不是……其實是這些女鬼啊?”
牆根下取出的骸骨纖細玲瓏,又有如此多的簪環首飾,只怕這些死者盡是女子啊。
“鬼?”雷疏搖頭,“這世上哪有鬼?”
倒是他說的那個,有人於夜半求救……十分可疑。明天上架,會萬更的說!求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