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好了。”女孩摸了摸小童柔軟的頭發,目送他一蹦一跳地走遠,喃喃自語,“霜官兒真懂事。”
父母早亡,在舅舅家中一住十年,寄人籬下,前些日子因病被舅母趕出家門送到天平山下的田莊裡“養病”,若非這年幼的霜官兒偷偷向老太君報信,她如今只怕還在田莊裡自生自滅。
“家中夫人娘子們都說你養的花兒有精神,喜歡得了不得,老爺也差我多來你這兒買花。”青年的目光始終落在荷花上,“我們家前些日子起了個園子,要栽些草木,菱娘子得空時……”
“姊姊!那個花又來了!”霜官兒紅著眼眶,焦急地跑了回來,聲音裡帶著明顯的驚恐。
他才說完,院子裡已響起一陣吵鬧聲,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亂七八糟,聽起來十分不懷好意,其中有一個扯著嗓子的男子聲音最為突兀,“我家菱娘子那時候久病不起,大夫人只當她染了肺癆,怕傳染,這才送到莊子裡頭靜養,誰知她竟自個兒跑來這荒郊野嶺!若是病重死在了外頭,這可叫我們沈家面子上怎麼過得去?”
肺癆可是極烈的傳染病,這話一說出來,底下的議論聲更多,帶了些驚恐和躲避。
“瞎說!姊姊才沒有肺癆。”霜官兒委屈地扁了扁嘴。
他的聲音剛落,院子裡也響起了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菱姐兒害的是什麼病,老身心裡有數,張口閉口誣一個小娘子染了惡病,紅口白舌咒人死,這可不是我沈家的門風。”
“老太君,我可不是瞎說,城裡仙芝堂的大夫都是這麼講的。”男子的語氣十分篤定且不遜,“菱姐兒這病兇險得很,您老人家年紀也大了,雖則疼惜玄孫們,也得在意自己身體,帶著那孩子住在這荒郊野嶺的,沒個人照顧,若過了病氣,不是教我們一大家子上下老老小小掛心嗎?”
“羌人犯境、前朝南渡老身也經過來了,什麼樣的人沒見過?見識倒還比不上你們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後生了?!”沈老太君提高了音量,透出掌管大家族的威嚴。
“你那舅母和表妹,著實欺人太甚……”青年憤然,一捋袖口,就要到院子裡理論。
“庭,你且別去,沒的惹了麻煩,先趁亂回城裡去要緊,別叫舅母她們知道你來過。”少女搖了搖頭,拉起霜官兒,“我們去看看。”
女孩帶著霜官兒轉進院子。
院內院外,烏壓壓的滿是人,多是些盤著發髻的村婦,也有看熱鬧的莊稼人,懼怕被人說欺侮老嫗孤女的閑話,都遠遠站在破敗的籬牆外,不曾接近。
一凝神見一個少女牽著小童走進院子,院中的喧嘩聲一靜,隨即大家又想起這女孩似是染了肺癆,不由整齊劃一地往後退了兩步。
女孩子沒有動,轉頭看向方才說話的老嫗。
或許是保養得好的緣故,雖被稱為“老太君”,那婦人看起來也不過五十出頭,頭上幾根零星白發而已,氣色豐潤,無過眼角有幾道細細的魚尾。
“老太君,青青的病已經大好了。”她含笑向老婦點頭,“既然大夫人派人來請,不若青青隨老太君一道回府?病了這麼久,青青有些讒滄浪閣子裡的桂花糖呢。”
她的聲音溫和得體,帶著幾分撒嬌的味道,軟糯糯的姑蘇話,就像桂花糖一般的甜。
看熱鬧的莊戶人忍不住再次打量起這少女來。
樸素不俗的衣著,行止得體,雖確乎是瘦了些,但面色潤澤,雙眸如星,並非重病之人的模樣。
“咳……”男子摸了摸下巴上的青茬,一臉見鬼地盯著少女。
不可能!他在家時也見過這位表小姐的模樣,分明病得半死不活,眼看著撐不過幾日,現在怎會如此活蹦亂跳,說話中氣十足,竟是真的又活過來了。新書新書主要是種田、宅鬥、複仇、破案,女主可厲害著呢喜歡的親記得加書架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