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當年瞧著專情專一,如今當了太子,莫非就變了?
“那倒不是,是我自己發現的。”秦小寶擺擺手,無意中替親爹作了澄清,“我娘就很好看,我爹娶了我娘,整天樂呵得很。”
“把那樣的姑娘娶回家了,誰都會樂呵的。”秦昭自失地笑笑,垂頭看爬上石桌去和秦小白玩耍的小白。
夏風吹得院中的樹葉撲簌簌地響,陽光透過院牆在地上拉出斜斜的影子,這一方小院裡歲月靜好,驀然回首,竟已過了這麼多年。
“走吧,小寶,我帶你回去找爹孃。”
秦小寶記性不錯,記得別院的大致位置,又記得別院的主人姓夏,秦昭雖隱居月城多年,稍微一想,便明白了是哪裡。
路上給秦小寶買了吃的,秦小寶也莫名地信任秦昭,他吃著東西,秦昭抱著他,就這麼走到了夏家別院附近。
“小寶,前面那個院子就是,你自己回去吧。”秦昭探看過四周,確然有皇家侍衛,而且他知道夏家早已歸順秦昭,在秦小寶點頭確認以後,秦昭便在不遠處放下小寶,與他道別。
“你不和我一起去嗎?”秦小寶很吃驚,“我爹孃一定會賞……”說完覺得“賞”不大合適,改口道:“我爹孃一定會好好謝謝你的。”
“不去了。”秦昭最後摸了一把秦小寶的頭頂,從這孩子的眉眼裡看到了韓清瀾的影子,“不要告訴你爹孃在哪裡遇到我的,好不好?”
秦小寶皺眉,但是秦昭再三堅持,只得勉勉強強地和秦昭拉鈎鈎保證。
……
“昭叔,留步!”
秦昭停住腳步,搖頭失笑,終究是被秦湛發現了,免不了要相見一場,默然片刻,轉過身去,“好久不見。”
秦湛不著痕跡地打量秦昭,穿的粗樸,但精氣神很好,此時臉上微微帶著笑意,並不像從前那般讓人覺得氣質陰寒,反而讓人感到溫和可親,他的眼裡一派平和,全身下都很放鬆,當真是人如其名。
寧顯,寧者安定,顯者昭也。
秦湛想問一句“過得好嗎”,此時不必再問,改了話題,誠懇地道:“謝謝昭叔。”
“不必謝,也不是為著你。”秦昭挑眉回道。
秦湛微怔,繼而失笑,“昭叔如今也會開玩笑了。”
秦昭也是一笑,片刻之後收起笑意,緩緩問道:“這些年,你答應我的事都做到了嗎?”
當年秦昭主動上通河驛站和秦湛談合作,提出的條件有二,一是要金蟬脫殼掙得自由,二是要秦湛許諾對韓清瀾好。
後來秦昭為了救韓清瀾,點燃了留王密道的炸藥,秦湛將韓清瀾送上天坑頂之後,又沿著鐵索回去,最後靠著袖犬小白,在一堆亂石和殘肢破體中扒拉出了傷痕累累的秦昭。
卻是秦昭親自放的炸藥,知道哪邊的爆破力更小,提前作了躲避。
“她過得很好,我答應你的事都做到了。”秦湛也肅然,沒有像當年那樣傲然,說‘對她好是我想做的事,你沒有立場過問’,而是詳詳細細地道:“我只有妻沒有妾,東宮裡的事關上門,全都由她做主。”
別院裡拉著秦小寶左看右看,見兒子無事便安了心,片刻之後又抱起兒子放在膝上,剝了這小皇孫的褲子,拿起雞毛撣子打他屁股的韓清瀾,忽然“啊切啊切”地打了幾個噴嚏,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疑惑道:“怎麼,是誰想我了吧?小姑姑?祖母?阿宣?”
秦小寶趁此機會逃脫,嘴裡嚷嚷著“母親大人息怒”,卻手腳麻利地提著褲子,逃也似地奔了出去。
……
“罷了,我牙都要酸掉了。”秦昭連連擺手,止住了秦湛長長的答案。其實當年既願意主動合作,無論哪一個條件,他都相信秦湛能做到。
“昭叔……要見見她嗎?”秦湛心中有些糾結,卻還是問出了這一句。
“不了,遙祝故人安好吧。”秦昭搖頭,擺手,竟是當真半點也不留戀。
昨日流水昨日事,俱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