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寧緋衣半臂配月白裙,襯得肌膚勝雪,目光深深地看著他,嘴裡的話很不客氣,“陳公子真是個涼薄人。”
陳若非早已立足腳,聞言訝然。
徐月寧拿帕子掩唇一笑,比頂上的藤蘿還要鮮活有趣,“逗你的。”
陳若非啞然失笑,又聽她道:“不過話也沒錯,寶昌郡主對陳公子那份心思,任誰都看得出來,陳公子卻像個事外人,絲毫不為之動容。”
著這樣的話,臉上卻帶著嬌俏的笑意,一邊伸手去摘頭頂那串藤蘿,一邊歪頭笑看他。
不像是指責,倒像是帶著點醋意。
徐月寧踮起腳也夠不著,陳若非上前將那串開得最盛的摘下來,放到她的手中。
看著手中的花,徐月寧垂下了眼眸,徐夫人卻不知從哪裡尋了過來,不動聲色地打量陳若非一眼,拉著她的手,道:“囡囡,不要亂跑。”
徐月寧一言不發,任由徐夫人拉著走,徐夫人冷著臉,以旁人聽不到的聲音,沉聲道:“趕緊去大皇子那邊。”
陳若非總覺得,徐夫人看他那一眼似乎帶著敵意。
另一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寶昌郡主被心上人下了臉,心頭的火越燒越旺,可是今日來的都是朝中權貴,她總得剋制著。
直到看到自家所謂的大哥秦昭,她一個冷笑,跟了上去。
韓清瀾方才被秦湛救了之後心頭就有些亂,在意識到無法反駁許宛芙的一連串逼問之後,更是心神不寧。
她覺得不能在安靜的地方待著,聽秦畫也來了,去找她話吧。
許家的園子是許貴妃省親的時候造的,比一般勳貴人家的園子要大兩三倍,有些地方難免人就比較少。
像韓清瀾此時經過的地方,好像是許家的藏書樓,這樣的日子當然不會有人來看書,所以雖然視線裡能影影綽綽地看得到其他賓客,但樓下其實很冷清。
韓清瀾正要循著樓邊的石子路去找秦畫,聽到轉角那邊傳來爭吵的聲音——
“你以為你佔了世子之位很了不起嗎?你只是一個雜種!”
韓清瀾聽出來這是秦寶珠的聲音,從對話的內容來看應當是在罵秦昭,雖然同父異母的子女們不合是常有的事,但是當面罵得這般低俗卻是很少的,這相當於將秦昭的臉皮撕下來,扔在地上拿腳踩。
秦昭沒有回話。
肅王府兄妹吵架,而且話還如此讓人難堪,韓清瀾是一點也不想聽到,更不想被對方知道她聽到。
她想要退回去,但是她今日穿的是高底鞋,走在鵝卵石路面上速度慢不,聲音也很大。
而且對方兩個人走得太快,轉眼就離她只隔著一個牆角,要命的是,秦寶珠的話越發不堪:“幹嘛這麼看著我?我有錯嗎?你跟你娘一樣,都是賤骨頭,你娘當年就是憑著見不得人的手段,才將父王迷得神魂顛倒的,要不然為什麼一族都滅了,獨獨留下她?”
韓清瀾聽到秦昭帶著點笑意的聲音:“我跟你過,不許侮辱我娘。”
下一刻,那頭響起“咚”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撞到了牆上。
繼而,韓清瀾聽到秦寶珠掙紮拍打牆壁的聲音,她喉嚨裡發出的聲音沉悶壓抑,不成個調子。
似乎是激怒了秦昭,惹得秦昭滅口了。
以韓清瀾前世所見,秦寶珠本身並不是什麼好人,而且肅王府和韓家權勢相差太多,她無意,也不敢去趟這一灘渾水。
韓清瀾簡直聽得膽戰心驚,與其讓秦昭發現她,還不如脫下鞋子先跑開再,她正準備彎腰,旁邊的門無聲地開了,裡頭伸出一雙手,將她離地抱了進去。
堂堂平西侯府,這樣的日子,總不會有歹人吧?
韓清瀾還沒來得及掙紮呢,就被人抵在門柱上,剛一張開嘴,那人迅速地將一顆果汁味兒軟糖塞進她嘴裡,舌尖觸及到甜味兒,韓清瀾本能地動了唇齒,卻將那人的手指咬住了。
待看清那人是秦湛,韓清瀾一時忘了宮中佛堂裡發生的事,心中鬆了一口氣,牙齒也鬆了力道。
秦湛卻沒有抽出自己的手指。
也不知他在想什麼,他就那麼垂眸看著她。
韓清瀾覺得,嘴裡的那顆糖實在好吃,雖然比不上蜀地夢中的滋味,但已是回京之後吃過的最美味的一回,她含著那顆糖,便忘了要抽出秦湛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