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欒陷入了深深的思量和無盡地苦惱之中。
媽媽發話了:“今日便不處置你先,要是明日伺候王爺還是這般沒輕重,仔細著你的皮!”說完,媽媽找來六個丫鬟貼身地伺候穎欒,還不讓她離開房門半步,房門外還有十個丫鬟堅守著。這一回穎欒就是插翅也難逃了。
等媽媽的身影遠去了,穎欒送明叔出房門的時候說道:“謝謝明叔這般相助,讓我免受了皮肉之苦。”
明叔對穎欒笑著說道:“姑娘客氣了,我本是憐影小姐安排到醉香雅軒保護姑娘的,自然是不會讓姑娘受一絲一毫的傷害了。只是那尚書大人的事,讓姑娘受驚了。”
穎欒客氣地說道:“我沒什麼大礙,明叔就放心吧。倒是那瀛王……..”
明叔對穎欒勸到:“這分內的事該做好,分外之事便不要過問,免得禍從口出。這瀛王是這裡的常客,其餘的,恕明叔無可奉告。”
穎欒會意地點了點頭。明叔見穎欒的事解決的差不多了,轉身準備離開穎欒的房間。
穎欒卻突然叫住了明叔:“等等?”明叔回頭看著穎欒時,穎欒卻猶豫了一會兒才將自己的心裡話說出嘴:“其實今日我確實被嚇壞了,身子也覺得不太爽快。明日若是王爺召見我,明叔可否替我推遲幾天?”
明叔一臉疑惑地問道:“適才你不是說沒什麼大礙嗎?怎麼突然又不方便接見王爺?”
穎欒裝作一副楚楚可憐地模樣求饒道:“今日冒犯尚書大人已經嚇得我夠嗆的了。一時間也沒有想清楚到底錯哪兒了。若是再急著伺候瀛王爺,魯莽間再犯錯誤的話,我只怕攪得醉香雅軒天翻地覆,平白連累了這醉香雅軒近千人。”
明叔拿穎欒沒辦法,只好說道:“好吧好吧,我替你說說去。”
送走了明叔後,穎欒看著自己身前身後的幾個人便煩,心思一愁悶,便茶飯不思起來。
第二天瀛王如期而至,又找來明叔點名要穎欒伺候在側。“將昨日犯了事的花魁娘子叫到書庫去伺候吧,本王一會兒去書庫一趟。”
明叔為難地解釋道:“回王爺,昨日花魁娘子受驚不小,臥病不起,今日怕是無法接見王爺了。王爺看看要不改天?”
“臥病不起?無妨,本王去看看她以表撫慰。給本王帶路。”瀛王根本就沒將明叔的話放在眼裡,似乎一定要馬上見到那花魁娘子一般。
明叔沒想到一向溫文爾雅的王爺竟突然便要去闖那花魁娘子的房間。明叔趕緊跪下勸到:“不過是凡塵裡的俗女子,不值得王爺這般上心啊。要是王爺親自去看了花魁娘子,別人又不知道該怎麼議論王爺的作風了。這閨房王爺還是不要擅闖的好。”
又沒見到那花魁,瀛王也不知道是想念穎欒想得緊還是怎麼的,思緒全亂了。就算是在書庫自己一個人也煩悶至極,不僅無法審視資料還愛胡思亂想。沒坐多久,瀛王便回了王府。
自打從明叔嘴裡知道瀛王想見自己之後,穎欒更是連房門都不敢出,日日稱病癱著。媽媽有時候氣急了也找來大夫給穎欒診治,穎欒故作矯情,不讓男子近身,大夫也拿她沒辦法。這偌大的京都,上哪兒給穎欒找女大夫去?
還好翠翠被放出來了。穎欒惹的事本來就跟翠翠沒什麼大關系,只是媽媽一時氣急才連著翠翠一同綁起來。如今翠翠自由了更是想盡辦法要救穎欒出來,可有這麼多丫鬟侍衛守護者,翠翠怎麼努力也不能讓穎欒也逃不出去。
這一日,穎欒哭著鬧著要出街走走,身邊的丫鬟都拿她沒辦法。可是這醉香雅軒沒這個規矩啊,即便是媽媽那樣身份的人想出去逛逛也得穿上素衣,畫了淡妝,悄悄地去,悄悄地回來。像穎欒這種頭牌,自然是不能輕易讓別人看了去的。丫鬟們拗不過穎欒,只好找來媽媽。媽媽剛開始還因為穎欒的多事而暴怒。但是眼見穎欒的虛弱不是假的,才不得不妥協。這也難怪,穎欒自打被關起來了,便沒有吃過一頓順利的,常常是氣都氣飽了,這樣一來,是頭牛也撐不起這般折騰。無奈之下,媽媽只好同意讓穎欒出門,只是身邊伺候的丫鬟侍衛一個都不能少。
恰恰是晴好的天,丫鬟們也覺得穎欒出去散散心興許對病情會有好轉。於是媽媽找來人給穎欒裝扮了好些時候,裡三層又外三層的,不僅帶上面紗還得帶上帷帽。若不是身後及腰柔順的長發,別人還真難辯出其雄雌。
裝扮好了之後,穎欒終於能出門了。她身後隨著兩三個丫鬟,便衣侍從圍繞周圍不計其數。宮裡的公主皇子出遊都沒這般慎重。
得知穎欒出門了,翠翠自然是識相地收拾好東西,埋伏在穎欒附近,準備逮到了機會將穎欒劫走的。只可惜穎欒身邊這樣多人,真的要下手,機會實在渺茫。
瀛王這幾日都見不到花魁娘子,心情煩悶成了家常便飯。這幾日索性不往醉香雅軒去了,他在自己府裡壓抑著那股好奇之心和思念之情,沒事便多陪陪芽兒。恰好這一日,瀛王喬裝也帶著芽兒和曹忠上了街市。
京都的街真是繁華熱鬧啊,商販是遍地開花,酒樓和鋪子的吆喝聲蓋過了百姓間的商榷和寒暄。特別是快到午時的時候,人人都想著快些將菜買好回家趕午膳。收鋪子的收鋪子、趕晚集的買些便宜物什,討價還價的最是激烈,賣家多半能讓多幾分價,買主自然是巴不得多說幾句便宜幾個錢的了。
也可能是正午的太陽毒辣地多了,原本身子還虛著的穎欒此刻感到越發沒精氣神了,想到遠處的翠翠不得不陪著自己這般曬著,穎欒心裡開始有了幾分的愧疚。
反正人也多,太陽也烈,穎欒全身疲軟,警惕不自覺地松下來了。忽然一個十歲左右地孩子跑過來扯著穎欒的衣袖喊道:“姑娘是羸兒嗎?”
穎欒雖然被帷帽的紗簾隔著,看不清小孩子的模樣,但是從熟悉的聲音她能感受到眼前的小孩兒便是從前的芽兒,穎欒懷念心起,眼睛不知不覺地濕潤了,還好有重重的紗巾包裹著,外人看不出來。“你是誰?可是與家人走散了?”穎欒語氣溫婉地問道,心裡卻隱隱地感傷著,都怪從前用情深,險些將芽兒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來疼。
芽兒雖然也十歲了,能分清楚很多人情世故了,但是他聽到穎欒的聲音之後,越發迷失了。“你真的是羸兒?羸兒你回來了!我就知道父王不會騙我。”芽兒的聲音已經不是從前那嗲聲嗲氣的了,聲線越發爽朗明快。
遠處的瀛王四處搜尋著芽兒,終於在人群中看見了穎欒的那一身乳白色紗衣,他急忙趕過來時,卻聽見了芽兒換紗衣女子一聲“羸兒”。
芽兒見父王過來,便更歡快了,牽著穎欒的手便向瀛王身前走去,就如同當年芽兒喚穎欒一聲“冰美人”的時候,也是這般牽著穎欒的手將穎欒帶到瀛王身邊去的。
翠翠終於見到了瀛王,那一刻她的心就快要跳出嘴裡來了。可惜的是這樣的局面翠翠 根本沒機會把控,至於穿不穿幫,就只能看穎欒自己的造化了。
身邊的丫鬟和侍從見情況突變,趕緊將穎欒護在了身後,芽兒也不得已放開了穎欒的手。雖然穎欒隔著紗巾,但是從哪模糊的身影來判斷,穎欒知道瀛王來了,他正向自己走過來。從前的恩怨又忍不住湧上了穎欒的心頭,直叫她心碎不已。當年歡樂的三人還歷歷在目,如今卻只能仇視著彼此,有情卻不敢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