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tyetop >
sty1nove.k"
dataads297"
dataadforat="auto"
datafuidthresponsive="true"><ins>
二世子從崇華殿出來後，四處亂逛，看什麼都不順眼。順著後花園很快就逛到了酒窖後庭。後庭冷清沒什麼人來，一則是前庭的宮人們忙忙碌碌準備冥誕宴的酒，二則是因為後庭閉塞，野草叢生，平日裡也沒有人來往，可以說二世子確實是來得次數多得一個。這是為什麼呢？因為後庭有個通道只有二世子一個人知道，從前剛進崇華殿時常常過來偷酒喝，只是那時母妃不準他喝這樣多的酒。母妃過世後，他成了這崇華殿唯一的主子，再也不用忌諱什麼了，便也不用這樣偷酒喝了，常常在正殿以醉解千愁。今日故地重遊，二世子是鐵了心要大醉一場的。
進來酒窖，看見內窖的佈置一如從前的模樣，那一股熟悉而溫潤的酒香味撲鼻而來，深吸一口，二世子的眼睛又開始紅了。他也不是嗜酒如命的人，只是愛喝母妃親自釀的酒，如今內窖裡依舊釀了一大缸一大缸的酒，可是母妃卻不在了。二世子傷感著，走路沒注意到地上的罐子，一腳踢出了聲音，驚嚇到了穎欒。
穎欒從酒缸後看著前面的動靜，隱隱約約地看見了二世子，她十分詫異：二世子怎麼會在這裡？他不該在準備冥誕宴嗎？還好穎欒的這一缸酒比較隱秘，不容易被二世子發現，她想看看二世子來這兒幹什麼。這可是個好機會，說不定會有什麼發現。
只見二世子拖著懶洋洋的步伐從門前往穎欒的方向走來。穎欒害怕他發現自己，只好一直往酒缸裡縮。誰知二世子只是往這邊的一個牆洞裡拿了一壺酒，自顧自地喝起來了。穎欒看在眼裡，心裡卻不停地埋怨自己蠢：大費周章地開這一大缸的酒，只是稍微留意一下就能看見牆上的洞裡有裝起來的酒啊。真的是能被自己氣死。
埋怨著自己，穎欒不小心碰到了靠在酒缸旁的大木蓋子，木蓋子“嘭”的一聲巨響，趴在了地上。這樣大的聲音把二世子和穎欒下了一大跳，穎欒心裡一沉，知道自己被發現了。
二世子嚇得酒都差點兒灑了，他穩定了下自己的心緒，高聲問道“是誰？出來！”
穎欒不想出去見這個二世子，可是又不得不而且偷酒喝是大罪，她趕緊開始把酒缸封起來，收拾收拾現場，待會兒好假裝自己是過來幹活的丫頭，可這麼多層的保暖被，穎欒扯下來容易，蓋上去就難了。而且穎欒得在二世子走過來這個時間裡弄好，免不了手忙腳亂的，不夠高還把腳下墊著的積木墊得更高了。
二世子果然很快就過來了。在燈線昏暗處看見一個女人的身影，二世子靠近問了一句“你是誰？”
穎欒本就慌亂，被二世子這一開口，嚇得腳一滑，差點兒掉在地上，還好穎欒機智，在千鈞一發之際抓住了沾了酒而滑溜溜的酒缸邊，就因為酒缸邊太滑了，稍微用的力氣大了些穎欒一個趔趄，掉進了酒缸裡！
二世子聽到了撲通一聲，心裡想著定是那麼女人掉水裡了，可是這個酒窖裡那裡有水呢，猛然反應過來，他二話不說爬上積木堆起的墊腳去救那個掙紮的女人。
穎欒本就不熟識水性，何況這是酒，噸噸噸噸喝了幾大口酒後，穎欒被嗆得說不出話來。就算是再溫潤的酒也經不起這樣灌法的，二世子怕這個女人死在了這裡，便伸手去拉她。
穎欒抓住了二世子的手，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緊緊地抓著。掙紮間，穎欒的力氣大了些，把二世子往酒缸裡拽。要是在平常，穎欒是斷不可能拽得動二世子這個八尺男兒的，但是此時的二世子站在不穩的積木上也很難頂得住穎欒的那股求生的力氣。很快，積木一倒，二世子也被拉進了酒缸裡。
二世子左手用力一把將穎欒攔腰托起，穎欒出於慌亂的求救意識，緊緊地窩在二世子的左肩上。不多一會兩個人從酒缸裡爬出來了。其實二世子的落缸瞬間就知道了這個女人是羸兒，莫不是這樣，他鐵定會因為這個拉他下缸的蠢女人震怒。
穎欒從酒缸裡出來就一直蜷縮著發抖，二世子看著她莫名地有保護欲，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減輕她的害怕，二世子只能一直看著她。
穎欒的情緒沒多久就消停下來了，也沒那麼害怕了，她抬起頭悄悄地看了一眼這個跟自己一樣濕漉漉的男子，猛然發現他也一直在看自己。穎欒馬上跪著“奴婢罪該萬死。”
二世子看她沒什麼事了，心裡也稍稍放心了，他轉過身靠在牆上“你這個蠢女人，怎麼那麼笨啊。”說完，又想起了穎欒跟自己的談判，便不再說穎欒蠢了。
穎欒低著頭，心裡不知道是喝多了酒還是驚嚇過度，全身都熱熱的，臉燙燙的，心跳有力而強勢。她默默地不說話，一頭濕噠噠的秀發充滿了酒香味。
二世子見穎欒沒什麼反應，也不說話了，他的心情依舊低沉著，並沒有因為穎欒這一鬧而有什麼變化。
快四月了，雖說天氣熱了不少，但是這樣濕漉漉的還是容易著涼，還好酒窖裡總是暖暖的。二世子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對跪著的穎欒問到“前些日子你身體不太好，如今可好些了？”
穎欒聽著這話有些意外，她第一次見二世子那麼溫柔，知道關心自己的下人。
她嚥了咽嘴裡殘餘的酒氣，緩緩地說道“好些了。”說完，兩人又是一場沉寂。
二世子雖說沒喝幾口壺裡的酒，但是酒缸裡的酒也是喝了不少的，他有幾分醉意，情不自禁地說起了他的母妃，似乎說出來會舒服一些。“你知道嗎？這裡的幾十缸酒都是我母妃釀的，她剛進崇華殿那會子啊，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個落腳的地方，心情一好，就拉著宮人釀了這許多缸的酒，說是等我娶妃生子的時候無論擺多少次酒席都夠喝。”二世子說著說著，摸了一下自己的眼角的淚。
穎欒本來對二世子是十級的戒備的，可是看到他心裡的苦痛無法發洩出來，不禁地有些同情他。“那奴婢今日豈不是壞了王妃釀的酒？奴婢罪該萬死。”
“呵。”二世子苦笑了一聲“如今人都不在了，留著這些酒只教人苦相思。壞了也罷，壞了也罷。”
“世子不必如此，王妃在天上定是不想看到您這樣痛苦。”穎欒試著安慰他“這幾缸酒對世子來說還是個念想，奴婢的母親死時什麼都沒留下。奴婢想她的時候，都沒有世子來容易。”
原本傷心欲絕的二世子聽到這話後，也抬眼看著穎欒，似乎找到了同病相憐之人，似乎又不是，畢竟這天下那麼多人骨肉分離。
穎欒接著說道“世子可能不覺得我們這些底層的親情有什麼。因為人只有衣食足才知榮辱。像我們這樣每日為三餐操勞不止的人，似乎連親情世故都不配談論。自然了，世子尊而奴婢卑，這本是不可同日而語的。世子不愁衣食的閑暇之日比奴婢多得多，也不必太傷感。奴婢倒是想著人的一生不能太過圓滿，有些遺憾和傷感，或許能更加激勵自己走下去。”穎欒說著這樣的話，自己的心也被苦澀的滋味包圍了。
二世子從來沒有那麼認真聽穎欒說過話，這次竟聽得一愣一愣的。“你......你真是這樣想的？”
“不這樣想，奴婢還有什麼勇氣活到今日？說句僭越的話，世子與我們姐妹都是當年賀蘭案裡的殘存，都是這麼痛苦地掙紮過來的。一步一步將泥濘的路走成康莊大道。沒什麼是容易的。夜深人靜之時，想起從前的家、從前的親人......”穎欒說著說著眼淚就落下來了，帶著些哽咽，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二世子也別過臉去抹了一把眼淚，緩緩自己的情緒。突然他抱住了穎欒的身子，緊緊地抱著。穎欒被嚇壞了，想掙紮。二世子壓抑著哭腔說道“別動，抱抱我，像母妃那樣抱抱我。”穎欒不掙紮了。
是啊，兩個同病相憐的人總是免不了惺惺相惜的，就著這樣的暖氣，就著這樣的醉意，二世子抱了穎欒，抱了這個他倍感親切的醜姑娘。不是為了兒女之情，只是很久沒有人這樣關心過他的感受了。二世子就是這樣一個至情至性之人。
再後來，兩個人哭累了也就睡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