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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的秋漸漸涼了,風吹殘葉飄零,月卻乘風扶搖而上。
蘭慶殿內。聚集了皇親近臣的家眷,加上在旁佈置的奴才林林總總近千人。人雖多,氣氛卻像這寒意逼人的秋般蕭瑟,原本該熱鬧團圓的中秋夜因為皇家聚會而顯得肅穆。大夥兒守著禮細語,女眷們管束著各自的公子小姐,奴才們默契更足,絲毫不敢出錯誤,一個眼一個小動作就能完成交流,小心翼翼地佈置著場地。
不久,八世子隨瀛王爺過來了。世人皆道瀛王爺好出身,極顯富貴,又才華橫溢卻甘於平和,不摻朝事,除了未過門的王妃早逝頗為遺憾外,其餘順心順水,是個世上鮮有的安樂之人。又因身長八尺,儒雅瀟灑,眉目傳情,哪怕是有了家室,仍令京都女子欣而嚮往。
瀛王富貴,瀛王爺之子更是萬千寵愛於一身,但是坊間也有人傳世子非側妃所出。隨著年歲漸長,小世子面容清秀,眉眼間越來越像瀛王爺。想來是瀛王在外臨幸女子所生,從未聽說過世子親娘。
在場的人畢恭畢敬,生怕禮數不周,而作為皇上最信賴的兄弟,自然是座上賓,由皇上近侍黃灃帶到座上。
“黃侍衛向來伴君側,今日怎麼沒隨皇上左右?可是出了什麼事?”
黃侍衛恭恭敬敬地答道:“勞瀛王爺掛心。不過是當差不當,領了些教訓。”看著黃侍衛有些難為,瀛王爺沒有再問下去。
見瀛王爺坐下,席上賓客更是連細語都盡量避免。
八世子不免無聊,他今年八歲有餘,最是不受忌諱的年紀,不過憑著皇上對瀛王的寵愛,八世子更是不需要忌諱了。好在,八世子懂事乖巧,鮮有刁難下人。縱是如此,場上嚴肅的氣氛,讓小世子十分無趣。
“父王,芽兒想自己逛逛,定不走遠”小世子奶聲奶氣地扯了扯瀛王的衣袖。
瀛王爺一臉寵溺“未嘗不可,但你自己怕是會迷路。這樣,讓黃侍衛帶芽兒逛可好,黃侍衛有好多新鮮有趣兒的事兒要告訴芽兒呢。”隨即轉身對黃侍衛說“注意小世子安危,別走太遠。宴會開始前回來吧”
黃侍衛知道瀛王爺有意抬舉自己。不免一陣感激,不宜言表,鄭重回了瀛王爺,便帶著小世子離開了。
不久,曹忠過來了,瀛王讓曹忠悄悄跟著黃灃。
小世子許是久了沒進宮,對宮裡的環境充滿了好奇心。特別是這個蘭慶殿這一帶。平時少有人來,皇上忽然來了興致便建了,藉著中秋賞月,便聚了些人賞玩。
交流了許多有關中秋的典故詩詞,小世子已經對黃侍衛多了幾分信賴,甚至,喜歡黃侍衛的有趣。可無奈,好玩的小世子越走越遠,黃侍衛勸了多次,小世子怏怏而返。在路過裕華閣時,正巧阮妃娘娘的陣仗路過,黃侍衛不得已帶著小世子行禮,就在黃侍衛跪拜禮未完時,小世子趁黃侍衛不注意,悄悄走開了。
小世子東晃晃西晃晃,似乎迷路了。來到一處破舊素簡的院子,聽見裡面有人敲鐘。當然,這一切曹忠看在了眼裡。
這院子好生奇怪,簡陋不已,卻打理得當。雖然燈火不甚光亮,能分辨花草是花草,路是路,不至絆倒。漸趨近,世子被屋子裡的一縷清香所吸引。透過小軒窗,小世子看見燈火前坐著一位美人,美人手拿著書品讀,溫近而祥和,十分有感染力。探身清看,不料身子一斜,打破了這祥靜。
“小姐,這裡有個小孩兒”翠悠吃驚叫喊
美人徐步走出,世子看清楚了。她面容清冷卻精緻,眉宇間頗不同於一般的女子。頓時,腦中頓現許多修飾女子的美詩佳句。重要的是,美人氣質極佳,舉手投足富有感染力,小世子竟忘記了禮節。穎欒也有些驚訝,軒雨閣向來門衛森嚴,怎麼會突然有小孩兒闖進來。
穎欒福了福:“不知是哪家小公子,穎欒這廂有禮了”。小世子回過神來,才意識到,這位美人居深宮卻打扮素簡如平民女子。辮綰青絲,不著珠釵;素衣襦裙,清簡儒雅。小世子回了禮“我叫芽兒,隨父王入宮賞月,不慎走失,不料沖撞了美人,多有冒犯”。
穎欒想到自己的身不由己,微笑道:“小公子可否答應我,不得將今日你我相遇之事告訴他人?”小世子有些困惑“這是為什麼呢?莫不是美人孤芳而自賞?”
穎欒莞爾一笑,更加動人了。
“小公子哪兒的話。我這兒做桂月餅別有風味,若人人皆知,豈不叨擾於我?”穎欒借機轉移小世子的注意力。
“桂花月餅?”小世子一個激靈,羞澀地低下頭。
穎欒自打來到這個地方就鮮與人來往,今日看這個小公子實在親切,忍不住多留了他一會兒“翠悠,今日做的桂花月餅給小世子嘗嘗。”
雖然父王常教導芽兒不可隨便接受不熟識之人饋贈。但是眼前這個攝人心魄美人讓人無法抗拒。她甚至比母妃瀛王側妃)還來得親切。
幾個餅下肚,小世子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有些噎著了,穎欒轉身給小世子倒水之際,小世子掰了一半的餅藏於胸口。淡淡桂花清香撲鼻,小世子可喜歡上這個味道了。
吃飽喝足後,小世子依依不捨地離開了,他內心是欣喜的。捂著胸口的半塊餅,小世子想著府中皇上賞賜的禦廚啊柯肯定會做出一樣味道的餅。想著父王肯定也會喜歡這個味道,想讓父王嘗嘗鮮。
小世子剛出裕華閣便被曹忠帶來的侍衛發現帶回了蘭慶殿。
穎欒定定地看著小世子離開。懷著滿心好奇也沒從小世子嘴裡探到什麼訊息,而小世子天真可愛的模樣真討人喜歡,想來確是誤闖了冷宮的孩子,就算有人別有用心,只怕是利用了這麼小的孩子。
轉而,她感嘆到,牧原表哥家的兒子今年也該這麼大了,也是那麼活潑可愛討人喜歡,以前在牧原,他喜歡拉著穎欒賞詞背詩,一家人和樂融融的模樣真是歡快。想到這些,穎欒心中一陣悲愴。她真的想家了,想賀蘭了,這麼些年委身於此,訊息全無。當真做得到安安分分,無欲無求嗎?瀛哥哥,你到底在哪兒?望眼欲穿,卻什麼都做不了,穎欒心有不甘愈加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