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吳有才!
瞧了一眼他,朱明忠自然想到了當初把他從鄭成功營中拉出來的那一幕,現在內閣之中,首輔是張煌言、次輔是顧炎武、朱大咸、錢磊、王忠孝是群輔,內閣票擬上,他們三人卻可以制約張煌言與王忠孝。
現在王忠孝已經年過七十有餘,已經幾次提出致仕,這次內閣空出的話,差不多是時候讓吳有才入閣了,畢竟也是江陰老臣。心底這般尋思著,但是眼見臣下將問題拋給了自己,朱明忠自然也就不能再坐在龍椅上不發表想法了。他微微地一笑,然後說道。
“西伯利亞……”沉吟片刻,他才繼續說道。
“雖說荒涼而無一處,且不適合耕種,但是,於我大明而言,卻是徹底解決北虜犯邊問題的根本,只要我大明能夠控制西伯利亞,此後千年,便再無北虜之患……”
朱明忠當然不會談什麼西伯利亞的資源,別說是對這個時代的明朝人,就是三百年後的日本人,提到進軍西伯利亞時,還言道著“打下那裡幹什麼?難道給天皇獵熊嗎?”,時代的眼光制約了人們的見識,所以,他便把目標轉向了另一群人——韃子。
“西伯利亞其實,就是“鮮卑利亞”,晉時,鮮卑人就是起於那裡,於北虜而言,每每中原強大時,即便是我們掃蕩草原,他們也可在西伯利亞的草原、森林中恢復力氣,休養生息,於他們而言,那裡就是一個天然的避難所,也正因如此,中原才不能徹底解決北虜的問題,所以,控制西伯利亞就是必須的,當然,未來那裡應該是我們的北地,我們的北方邊地,必須要牢牢的掌握那裡。”
“原來如此,陛下的意思是要控制北地,讓韃子們失去休養生息的地方,如此一來,再加上於蒙古的謀略。想來我天朝的北方邊境就可永享太平了。陛下聖明啊。”
沈銓期恍然大悟似的拍了個馬屁。他的話聲一落,周圍的群臣也跟著附和稱頌起來。然而朱明忠本人卻顯得頗不以為然。卻見他起來到了窗邊,透過玻璃窗,看著窗外,背手望著北方的天空,意味深長的說道。
“僅僅只是佔據那裡不行的。那些韃子無一不是兇殘狡猾之輩,如果稍有不慎,他們就會反噬我們,如何將他們馴化成綿羊,這才是永遠佔據那裡的根本,也只有我朝的北方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寧!”
回過身,看著眾臣說道。
“所以,在這一點上,我們必須要學習俄羅斯人,學習他們是如何在西伯利亞建立他們的統治,在很多韃子的眼中,那些哥薩克是吃人的惡魔,也許,可是不要忘了一點,他們卻讓幾十萬韃子臣服他們的統治之下,他們只用幾百人,就擊敗了並佔領了西伯利亞汗國,他們只用幾千人,就控制了整個西伯利亞,這正是我們需要學習的!”
向俄羅斯人學習統治的技巧,這並不是戲說,朱明忠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為他知道,俄羅斯成功的佔領了那裡,向成功者學習成功的經驗,是最好的捷徑。那所代價是——自己變成惡魔。畢竟,在那裡,中原的遊戲規矩本身就沒有任何意義。
“向俄羅斯人學習?”御書房中眾臣異口同聲的驚訝道。或許他們並不瞭解俄羅斯,但是透過朝廷內部的資料,他們自然知道,俄羅斯人在西伯利亞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吃人的惡魔,這是最為普遍的評價,他們在北方任意殺害當地的韃子,每當他們佔領一地,當地必定是屍橫遍野,韃子的鮮血染紅了那裡的土地。這,難道也要學習嗎?從陛下的態度上,似乎……也要學習。
“綿羊想要擊敗狼,只有一個選擇,就是變成狼!否則,只能是狼的口中之肉,與狼說教仁義道德,不過是對牛彈琴!”
也不管他們是否有什麼不適,朱明忠直接了當的道出了他的態度。
“西伯利亞必須佔領,但絕不是僅僅憑藉軍事佔領……”
背對著眾臣,朱明忠凝視著北方,然後說道。
“軍事佔領的話,我們需要面對的不僅僅是沿途的數百個堡壘,同樣還要面對一個事實——每當我們從北安雅克薩)向西方進軍百里,距離內地就遠了百里,在北安,我們可以從松花江、黑龍江把糧食、物資運過去,在西伯利亞也可以利用那裡的河流,但是這個距離卻是越來越遠,最終,當我們到達烏……”
現在烏拉爾河應該還不叫烏拉爾河吧,話到嘴邊,朱明忠改口說道。
“到達距離俄羅斯腹地最近的地區時,此消彼漲下,曾經,我們的優勢就變成了劣勢,一開始的時候,因為距離近,所以我們佔據兵力和物資上的優勢,可是五千裡、萬里之後呢?那個時候,我們的劣勢就成了俄羅斯人的優勢,如果孤立的遠征軍在俄羅斯被他們調動優勢兵力擊敗,軍事上的災難,就會變成外交上的災難,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