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夜裡頭很靜,所以虎子睡著睡著,隱約的便聽到了院子裡的磨刀聲。他從被窩裡伸出頭來,睜開大眼睛,趴著炕沿一看,只看到爹在那裡將眼睛眯成縫正看著刀鋒,許是還不滿意,所以又在那磨了起來,他就這麼在一盞小油燈下,悄悄地磨著家裡的鍘刀,將刀鋒磨得鋒利非常,只讓那刃口在燈光下閃亮。
正磨著刀的時候朱大富,在磨完刀之後,特意用手上的老繭試了一下,不過只是輕輕一刮,手上的老繭便被刮掉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滿意的點了下頭,刀是磨好了。
一抬頭,朱大富的就瞧見兒子睜著大眼睛正看他,便衝兒子咧開嘴,笑著說道。
“唔!老虎!明個早晨,你和你姐先到姥姥姥家去住兩天,這有陣子沒有去了,你姥姥家了,肯定也想她老人家了吧。告訴你姥姥,就說……就說,等以後,我再去看她,”
虎子點著頭聽了父親的話,眨巴了下眼睛,然後又把腦袋縮排被窩裡,他還知道到底是什麼事,對於他來說,只當是去走親戚了。
儘管兒子很快就睡下了,可是朱大富卻睡不著,他就那麼坐在那裡,然後手裡拿著那把鍘刀。他有時候會看著那鍘刀,握著那鍘刀的木製刀把,棗木的刀把這些年早就磨的油光發亮,握在手裡,那是一個舒坦。
往日裡,用這樣新磨的刀,他能鍘上幾千斤草,都不帶歇氣的。
這刀是好刀啊!
一夜未睡,直到雞打鳴的時候,朱大富才走到院子裡頭,在他來到院子裡頭的時候,便看到了坐在磨盤上的爹。
“爹,您啥時候來的?”
瞧見爹腳下的菸灰,朱大富知道爹恐怕不知來多長時間了。不過語氣卻顯得有些疏遠,好幾年了,有些事他放不下。
“半宿了。”
叭叭的抽了兩口旱菸,然後朱老過看著地上的鍘刀架子說道。
“鍘刀給拆下了?”
“嗯。”
朱大富也沒有隱瞞,只是點點頭應了聲。
“一定要去?”
“非去不可!”
奪妻之恨,不能不報。即使是爹攔著也不成!
“哦,那就你去吧!”
出人意料的,朱老過這一次並沒有攔著他。
“娟子和老虎咋辦?”
“我讓他們先去他姥家躲著。”
“躲著?”
將菸袋鍋子裡的菸灰磕掉,然後朱老過看著兒子說道。
“為啥要躲著,得讓老虎留下來,讓他知道,他爹是條漢子,不是個窩囊廢!”
盯著驚詫不已的兒子,朱老過又繼續說道。
“你知道,當年為啥攔你?不讓你去殺那個畜生?”
瞧著這間院子,朱老過好一會才說道。
“那是因為,當年,滿洲人坐著天下,你殺了那個畜生,看似報了仇,可最後,官府非但得殺你,還得殺咱們全家,就連咱們朱老莊上下,也不知道多少人遭難,到時候,咱的罪過可就大了,所以這仇,無論如何咱得忍著,不是為你自己個……”
說著朱老全搖著頭,他知道,這些年這兒子一直在怪著他,甚至分家也是為了這事。
“可是今個,滿洲人不坐天下了,那事就不一樣了,這些年,你都沒放下,若是攔著你,你這輩子都放不下這事,你要去就去吧……”
最後朱老全嘆了口氣,在起身離開的時候,他頭也不回的說道。
“娟子和虎子,你就只管放心吧,你爹還活著,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餓著他們姐弟倆,就是我死了,還有你大哥,他,沒有你的血性,可,總歸是你大哥,不會餓著他們的……”
說完這句話,朱老全的手背在身後,彎著腰握著菸袋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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