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城……”
那一陣吶喊聲傳來的時候,耿繼茂驚恐的看到他曾寄予厚望的戰象隊,這會已經失去了先前的氣勢,甚至幾頭戰象已經被蜂擁而上的鐵人劈砍的血肉模糊,儘管在大象的周圍盡是倒斃的鐵人,但是那些鐵人仍然像不知生死似的,不斷衝殺著,劈砍著戰象,而更多的鐵人朝著他們衝了過來。
在一張張鐵面之下,那黑洞洞的眼洞下方,儘管看不清他們的眼睛,但耿繼茂仍然感受到一陣陣殺氣。
“王爺,咱,咱可沒有退路了……黃某先走一步!”
黃梧驚恐的看著衝上來的鐵人,在驚恐之餘,心知必死的他一面提醒著耿繼茂,一面舉起手中的刀,嘶吼道。
“兒郎們,隨本公殺敵!”
殺!
一馬當先的黃梧,此時已經有了必死的覺悟,對於曾是鄭成功下屬的他來說,他深知如果他被擒會是什麼下場,原本還心存一絲僥倖的他,這會已經沒有了任何僥倖,那些看似銳不可當的戰象已經淪為了鐵人們的刀下亡魂,那這福州城距離城破,也就沒多長時間了,心知鄭成功絕不會放過他的黃梧,手中提著刀,策馬前衝的時候,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殺一個就賺一個!
而跟隨的黃梧身後的兵丁,大都是一副絕望的模樣,他們是黃梧的親兵,平時受他的恩惠,現在是報恩的時候了,
殺!
與面對大象時的惶恐不同,在面對清軍的騎兵時,那些剛剛經歷過一番血戰的鐵人們,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懼色,甚至他們還興奮的嚎叫著,叫嚷著,他們更是直接狂奔著,就像是他們的胯下同樣也騎有戰馬似的,不顧一切的揮刀朝著衝來的清軍騎兵劈砍過去。
斬馬刀那鋒利的刀鋒從空中落下的時候,在那戰馬狂奔時的衝擊力的作用下,一刀便將馬首斬下,甚至刀鋒一直拖曳到馬腹,斬開了馬腹,而那衝擊力甚至會將衝殺的鐵人撞倒了,可既便是如此,那些鐵人仍然不顧一切的嚎叫著,揮刀砍去,即便是他們僥倖避開衝擊力,在緊隨其兵的清軍騎兵攻擊下,同樣也會失去性命,這是以命相搏的時候。
沒有絲毫的猶豫或者退縮,後退者死,前進者生!
在唯一的信念支撐下,那些鐵人就像是洪水一樣,沿著街道向前衝擊著,儘管這股洪流撞在騎兵的身上,同樣也會像浪頭撞在礁石上一般,也會粉身碎骨,但是他們面前的騎兵,同樣也在這衝擊中粉身碎骨。
“殺敵!”
即便是作為中軍的統領,林鳳的盔甲同樣也沾滿了血汙,那血水更是順著盔甲滴落著,可是即便如此,他仍然揮刀衝殺著,在他的前方,一個個鐵人就像是黃河上的中流砥柱似的,直接用他們的軀體和手中的斬刀迎撞著清軍的騎兵。每一次撞擊都伴著一聲聲慘叫,即有戰馬死亡時的嘶嚎,也有鐵人被撞飛落地時,被摔死摔傷時的慘叫。
鐵人難傾!
這不過只是人們的戲言,一大群鐵人前僕後續的殺過去的場面確實震撼人心,不知者只以為其是不死之身,可實際上,每一戰鐵人同樣也會附出慘重的代價,尤其是在面對敵軍騎兵的衝擊時,更是以命相搏,只是前仆後繼殺過去的時候,對於擋在他們面前的敵軍來說,他們只看到了陷陣的鐵人,而沒有看到倒下去的鐵人。
也正因如此,才會讓那些與鐵人面前的敵人喪膽,即便是弓箭打在他們的盔甲上,他們也會拔掉羽箭,然後繼續衝殺、陷陣,此時,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似乎就像是他們每個人都是兩條命似的。
就在林鳳重新緊握斬馬刀的刀柄,在那刀柄上的絲繩因為血汙而變得有些溼滑的時候,他看了清軍騎兵中一個正不斷揮刀劈砍著的人,儘管那人穿著盔甲,可他仍然一眼認出了那個。
“是黃梧,別放過的叛賊黃梧!”
林鳳大吼一聲,立即領兵朝著黃梧殺了過去,這狹窄的街道上,無論是騎兵也好,鐵人也罷,都只有當頭的衝撞,然後雙方就會陷入撕殺之中,而策馬衝殺的黃梧正試圖憑著居高臨下的優勢,砍殺周圍的鐵人,可他每一刀砍去,只在其盔甲上迸出些許火星,儘管將鐵人砍倒了,但卻不致命,那些倒地的鐵人翻滾到一旁,又一次站了起來。
“鄭賊當真是好手段……”
心底暗叫著之餘,黃梧更是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懼,他看著周圍逼近的鐵人,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死在這,總好過落在鄭成功的手中!
就在他的心裡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那邊一聲吶喊卻讓他的心頭猛然一亂。
“活抓叛賊!”
林鳳的眼睛盯著黃梧,早在攻城之前,大將軍就已經有了軍命,克城後務必活抓黃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