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實在不行,軍門不如,不如便降了明軍罷了!”
瞧著心灰意冷的軍門,張孝天想了一下,然後說道。
“降了明軍,沒準還有條活路!”
“就是,不如咱們降了明軍算了!那張煌言入江西的時候,也是四處招降,再怎麼著,有寧夏鎮在,咱們非但能保住性命,還能圖個富貴……”
兒子的話,讓劉芳名一聽,心上也不免微微的一動,投降,或許是最好的選擇了。
可他卻難免又有些猶豫不決,自己的事情,自己再清楚不過,從滿清入關降清之後,他可以說是為滿清立下了汗馬功勞,在平定西北叛亂期間,更屢立戰功,這手上可是沾滿了漢人的血,若是現在歸降明軍,會不會被人秋後算帳?
見爹在那裡猶豫不決,心知已經沒有其它更好選擇的劉體仁和張孝天在彼此一交換眼光之下,也想不到別的辦法,即不約而同的在地上跪了下來。
“爹,現如今已經沒有其它法子了,咱,咱便降了吧!”
劉體仁的話音一落,張孝天便在一旁跟著說道。
“是啊,軍門,那滿清不仁,入關以為殺漢人無數,咱們現在重歸大明,也是為了我漢人啊!”
雖說在劉芳名降清後,作為其心腹的張孝天同樣入了漢軍旗,可在骨子裡張孝天還是認同自己是漢人,這會更不經間的把漢人兩字給說了出來,而劉體仁所思所想的非常簡單,他想的是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至於漢人不漢人,並不重要。
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劉芳名沉吟著並沒有說話。躊躇上一會兒後,他終究把實話吐了出來道:
“降明……可不是那麼容易降的,別忘了順治二年,漢中鎮總兵賀珍舉兵叛清,率領七萬部眾北上攻打北西重鎮西安;與此同時,固原鎮副將武大定亦殺死固原總兵官何世元,佔領固原鎮城造反,隴右各地紛紛響應,西北危局之中正是老夫率領咱們寧夏鎮兵擔任主力,就近鎮壓固原武大定的叛亂。正是咱們拼死奮戰,才迫使武大定率部撤離固原,南下與漢中的賀珍會合。後來一路追擊,殺死大批反清叛軍、亂民豈止數十萬?還有咱們在寧夏平定叛亂,那可是殺了一路,這降明,恐怕沒那麼容易……”
搖著頭,劉芳名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與親信,說出這番話後已經累的氣喘吁吁的他,稍作思索,然後便又說道。
“若是想降明,這手上的血可不好去啊!”
手上的血難去!
對於像劉芳名這樣投靠滿清的漢奸來說,這正是他們身上最大的原罪,可以說是無法洗去的汙名,自然也就有了這樣的顧忌。但是對於其治下的尋常官吏來說,他們所思所想的卻沒有那麼多,當城內的爆炸聲傳來的時候,對於身為糧道的吳品雲而言,就像是驚雷似的,讓他根本就無法入睡,那雙眼睛更是不自主的看著遠處,一聲聲爆炸聲,不住的在他的心底敲擊著,只讓他整個人都變得魂不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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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了,是時候了!”
又一次,他看著窗外那因為炮擊引起火焰時,心底暗自尋思著。就在他於這般自言自語著的時候,那邊卻突然有人在門邊問道。
“什麼是時候了?”
甚至都不用回頭,吳品雲也知道來的是誰,是巡街把總趙功山,因為兩人是同鄉而且其把總的職位也是吳品雲幫他謀得的關係,所以兩人的關係一直以來都極為親近。
見趙功山進了層,吳品雲就直截了當的地說道。
“我準備燒掉這城中的糧庫。你看能不能下手?”
剛剛坐下來的趙功山不由地“啊”了一聲,立即從椅子上彈起來,吃驚地盯著吳品雲。如果這話是城中的任何一個愣頭青說出來,他也許不至於如此意料不及,畢竟眼前這位就是糧道,這身為糧道若是糧庫被燒了,第一個被追究責任的人可就是他,像他這樣一轉眼都是三主意的人,怎麼想到要幹這種縱火燒糧的事兒,這無疑屬自己砍自己個腦袋的事情。他的腦子裡一時迴旋不過來,瞪著吃驚的眼睛死死盯著吳品雲而不知說什麼。
見趙功山驚訝的模樣,吳品雲問道:
“你知不知道這劉功名是什麼貨?”
見其語氣中多有不敬,趙功山便點頭說道,
“聽人說,聽說他原本是大明的柳溝總兵,後來降了清,一路立下了軍功,然後做到了寧夏總兵。”
“就是一個手上沾滿漢人血的漢奸罷了!”
吳品雲冷笑道。
“現在大明正是中興的時候,這一年多,你沒看到形勢嗎?大明先是輕易克了江南,然後又是江西、江北,可以說是一路功無不克,為什麼如此?不還是因為這天下民心皆在我大明,當初咱們之所以投奔他劉芳名,不過就是為了一條生路,可若是跟著姓劉的這樣一條黑路走下去,別說身上這個漢奸的名份洗不掉,甚至就連腦袋也不一定能保住。”
對於很多事情趙功山都聽不懂,只是“噢噢”地應著。就像當初投奔劉芳名一樣,也是吳品雲拿的主意。
朝著外面看了一眼,吳品雲又繼續說道。
“這些年死在姓劉的手下的漢人,沒有百萬,也有六七十萬,他手上不知沾著多少漢人的血,我估計,不到迫不得已,他一定會死守武昌,到時候,咱們可就必死無疑,畢竟,這次明軍的主帥是李子淵,此人頗為心狠,在南昌的時候,下城之後,不但盡殺守城的清軍,就是助清軍守城的民壯,也被其下令斬殺,若是劉芳名決心死守,咱們能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