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茶杯的碎裂聲在兵部尚書公房內響起的時候,門外的戈什哈你不是紛紛朝著屋內看去,他們的臉上甚至流露出一絲有些詭異的微笑。
摔在地上的茶杯變成了碎片。而茶水流了一地,這突然的變化讓頭戴頂戴,身著官袍立於房中的年青人,臉色不禁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大人……”
張張嘴,這年青人並沒有說出話來,而是把那先前丟到地上的摺子拾了起來,在他拾起那摺子的時候,坐於堂中的伊圖冷哼道。
“還愣著幹什麼?不知道把這地上收拾一下!”
這會伊圖已經換了一個茶杯,一旁的雜役在給其換茶杯時,臉上也帶著冷笑,哼哼,什麼六品官兒,不過就是一奴才罷了!
青年人的臉色儘管因為這個吩咐變得煞白,但是仍然下跪服從道。
“喳!”
拾起那碎碴子的時候,儘管碴子把手都給刺破了,但是他仍然收拾著,直到把最後一塊碴子都拾了起來,瞧著他這幅逆來順受的模樣。伊圖在心底冷笑一聲。
“你這個礙眼的東西還站在這幹什麼?”
被伊圖如此這般的訓斥和羞辱。換成其他人,恐怕這會兒都已經爆發了。但是這個年輕人卻擠出一個笑臉,然後告著罪退出了房間。全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可是再轉過臉來的時候,那目光中的羞憤和惱怒,卻暴露出了他內心中最真實的一面。
但凡是個男人都有那麼幾分尊嚴,但是現在伊圖壓根兒就沒有給他一絲一毫的面子。
他也是堂堂朝廷命官!
可是伊圖卻這般羞辱他!真是豈有此理,難道他就不怕……可這個念頭剛一浮現出來。他想到自己的身份,那雙眼睛中的不滿與怒火便立即消失了。
“主子,你這麼對他,到時候,簡親王那邊會不會怪罪?”
屋子裡的話聲從背後傳來的時候,這個青年不由的苦笑一下。原來還有人知道他是簡親王的人,可居然卻不給他留哪怕一絲一毫面子,這人當真是可恨至極!
就在這會,他又聽到身後的伊圖在那裡冷冷的哼了一聲。
“奴才再有出息,那也是奴才!是奴才就要守著奴才的本份!今天爺我就是要教教他什麼是,奴才什麼是主子。免得做狗奴才眼睛裡沒有了主子!”
伊圖的話傳入他的耳中時,只讓鞏成琪整個人渾身一顫,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現在他終於知道了伊圖為什麼會心生不滿,為什麼會如此對他,原因倒也再簡單不過,他不過就是一個奴才!
雖然如此,但是最後他也只是苦笑著,於心底在那裡默默自嘲道。
“主子永遠是主子!”
是的,儘管他鞏成琪是朝廷的六品官,雖說鞏家現在是簡親王的包衣,可他們家也同樣也是愛新覺羅家的包衣,而身為覺羅家的人,伊圖同樣也是他的主子,而今天……不過只是主子在教訓奴才,教訓他不能持才傲物,那怕是告到了正經的主子那裡,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罷了,罷了,這大清國,誰又會關心這埋在官道上的線樁子?”
不是沒有人關心,是壓根兒就沒有人會覺得這是個事兒。甚至就是在他自己看來,似乎也有那麼些多慮了。
相比於南邊的事,或許對於伊圖來說,他正看重的是這些奴才沒有守著奴才的本分。更看重的是他鞏成琪忘了做奴才的本分,所以才會這般羞辱他。
“罷了,你不過就是一個奴才,這操的又是哪門心思。”
儘管心裡這般尋思著,可是當天晚上,他還是決定去簡親王的府上一趟。其實,正是因為鞏家是包衣奴出身,所以更渴望能夠出人頭地,能夠讓他人不敢小瞧,這也是他關注南方動靜的原因。
也正因如此,才有今日的越級逾越,為的正是試圖在皇上面前顯出自己的本事來,可誰曾想那摺子還沒遞上去,就被伊圖給打了回來,然後又是一通訓斥。
“說不定王爺那裡還能幫自己做點什麼?”
他似乎突然看到了一個既明顯又隱約的可能,悟出了一個既簡單又深邃的道理。一條前途無量又不無風險的道路,就這麼敞開在他的面前。
對於主子來說,他們自然希望奴才們有出息,如果有可能的話,必定會盡可能的提攜奴才,這樣才能顯出主子的本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