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個人!
對於理藩院來說,這只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水土不服總會死人。而且死的人也不過只是一個隨團的役夫,如此,自然也就沒有人關係他的生死,不過只是理藩院出銀十數兩,將其安葬於城外的義莊。只不過,那本應埋於義莊中的”屍體”,卻在出城後”復活”,然後便沒了蹤影。
人深的雜草間,面對著被牆圍起的陵墓,崔慕華跪於雜草間,淚水卻是不斷湧下,他不知道當年父親是不是跪在這裡,但父親卻正是在先皇的陵前絕食七日而死,也正因如此,做為忠烈義士的後代,他才會為崔家扶養。
十幾年後,他來到了這裡,來到了先皇的陵前,也是父親絕食殉國的地方。儘管他從未曾見過父親,甚至在此之前也未曾來過大明,但這會置身於先皇的陵前,一時間卻了淚如雨下。
“願先皇在天之靈保佑臣此行功成!”
先是行了跪頭大禮之後,在離開陵園時,崔慕華又默默的在心底暗自祈禱道。
“願父親在天之靈保佑孩兒一路平安!”
心想著,他抬頭看著天空,也許父親的正在天上看著自己吧!
“若是父親知道大明中興有往,一定會瞑目的!”
猛然握緊手中的倭刀,頭戴著斗笠的崔慕華毅然跳上馬一路向南奔去,雖說是一身清人打扮,但是因為未曾剃髮的關係,他只能避開官道,以避開滿清的耳目。
這一路上,他甚至只能選擇晝伏夜出,從而一路南行,畢竟按清律,留髮不留頭,留頭不留髮。未曾剃髮本身就太過顯眼,不過因為當年滿清入關一路屠殺,這沿途盡是無人荒村,倒也使得這沿途盡是藏身之所,甚至在途徑河間的時候,於一間廢棄的道觀廢墟間意外撿拾到一身道袍,這倒使得崔慕華無需再像過去那樣小心翼翼的南下了,而是將馬一賣,變成了一個遊方的道士,
卦板連聲作響,手打著”鐵嘴神算”的幡,穿著一身破爛道袍的崔慕華在這市集上倒也不算顯眼,不過他那年歲卻引不來什麼主客,不過,對於他來說,這不過只是一個偽裝,如果真的有必要的話,他甚至可能會選擇剃髮。
到了近晌午的時候,崔慕華直接到了路邊的一個麵攤。
“給我下碗麵!”
儘管崔慕華說著一口流利的官話,但是他依然是惜字如金,絕不多說一個字,唯恐因為這一口大明的官話,而被人發現了身份。
不過像他這樣的遊方術士,說著官話也屬常見,至於那些滿洲人說的蹩腳的漢話,僅僅侷限於一些趨之若鶩之徒,才會邯鄲學步模仿著他所謂的”京師口音”。
一碗熱面上了桌,崔慕華立即扒拉著吃起面來,突然,旁邊的話聲,卻讓他駐住了筷子。
“嘿,我說你們都是沒眼界的東西,不知道皇上不是已經御駕親征了嘛?那皇上是什麼?是天子,那天子劍一出,凡夫俗子怕是連動彈也不能動彈,到時候,那姓朱的便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
什麼?
酋首親征了?
崔慕華的心頭一顫,也不顧得這些人接下來再說什麼。原本儘管聽說過酋首要親征的訊息,但是現在聽那人的口令,這酋首似乎是已經親征了。
若是當真如此,那可如何是好?
就在他內心焦急的時候,卻注意到旁桌上坐著的和尚,卻是如老僧入定般的坐在那,自顧自的喝著麵湯,若非是他那唇角一閃而過的嘲諷,崔慕華恐怕還真以為此人已經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