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翁頓了頓,又繼續告訴休寧遠他的想法,“我想,關於後面的事情,可以以後再說。畢竟她是顧太子明媒正娶的妻子,她的夫家不會不管的,以後再去要人,我府也不會不給面子的。”
府裡和南安後海的淵源要追究到底的話,已經久到算不出到底是誰欠於誰的。上萬年的交情,南安後海有人出面的話,一個小小的季清梔,不在話下。
只是,目前顧太子不在,所有的事情都只是紙上談兵,沒有實際意義罷了。
世事難料,誰又能想到,偏偏是這種時候,季清梔出事了。
那個獨身在外,不知生死的顧相丞,他如果知道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人兒正在遭遇些什麼,該是要難過到什麼地步。
長廊上的白熾燈冒著寒氣,冷光打在休寧遠的背脊上,髮梢間,還有緊抿的薄唇上。
半晌,他看向安翁。這個與程吏像似,所以讓他覺得心裡有些許慰籍的少年,“可以交換命運嗎?”
休寧遠思索了片刻,突然問道。
“我記得程吏曾經說過,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兩個人,在某種情況下,可以交換彼此的命運。”
這是某一次的生日會上,他們幾人偶然因為什麼聊起的話題,當時其他人都只是如風過耳,沒有對這件事情有所細究。
只有休寧遠,只有他,默默的把這件事情記在了心裡。他那時候甚至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樣鄭重其事的記住這件事。
有些事情,真的就像通向未來的一個點,千絲萬縷都是聯絡,就好像,從一個點的這頭拉扯到另一個點的那一頭,都早有安排。
休寧遠看著安翁,像是下了十二分的決心,“讓我來救她吧,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哪怕是命喪於此我也願意。”
安翁因為休寧遠的話,些許愣神,“您……”
休寧遠很篤定的告訴他,“我和季清梔同年同月同日生。”
安翁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麼,直到聽到這裡,他才發現是自己太淺薄了,他實在低估了眼前的男人對季清梔的感情。
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初師父耳提面命要他事事過問休寧遠,因為在季清梔這件事上,他是最值得信賴的,沒有人比他更希望季清梔好,沒有人比他更願意為季清梔豁命。
只是……
安翁坦言,“原本是可以的,但是依我目前的能力並不能辦到,我師父倒是可以,但您也是知道的,他目前的狀況怕是連我都不如了……”
休寧遠不甘心:“沒有其他人可以幫忙了嗎?”
季清梔是因為自己才變成了這樣,如果真的要他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他這輩子都難以安生,這輩子都會痛不欲生。這輩子都會一生難安。
安翁閉著眼睛認真的思考了一會,有些焦躁的來回踱步,才只想到了一個人,“還有顧太子也可以……但是您知道的,他如今也不在。”
依舊只是再做無用功。
有那麼多的人,從前,現在,都曾經信誓旦旦的說著,一定會照顧好季清梔,而到了如今,卻偏偏是誰也救不了她了。
甚至,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痛苦著,煎熬著,看著她被摧心刨肝,只能看著。
休寧遠捂住眼睛,連呼吸也突然變得十分艱難,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都變得無法偽裝,剝開最僵硬的那一部分,他終究還是哽咽著滑坐在地,“所以……沒有辦法了對嗎?”
“是我害死了季清梔,是我害死了我口口聲聲稱為自己最在乎的人。到最後,居然是我害死了季清梔。”休寧遠喃喃自語,撕心裂肺。
看著休寧遠痛不欲生。
安翁只覺得是自己沒用。師父當初要他照顧好季清梔,他本以為都是些小事,哪成想偏偏都是他力所不及,無能為力的事情。
“休寧先生,請您節哀,您放心,等到顧太子回來了以後,說不定這件事情還是有轉機的。”安翁安慰休寧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