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影卓然對為難晁威毫無興趣，對他來說自己只不過是說出了一個事實而已！
“眾神想要什麼我一點也不關心，不過目前我和他們要做的事至少並沒有什麼沖突。所以我並不排斥合作，當然我也不會無條件的……”
晁威聽了感到有希望，忍不住馬上喜形於色。而影卓然只淡淡一曬，顯然他的條件不會是能讓人感到欣慰的！
“首先，我絕不會聽命任何人，包括眾神。而且除非有人能想到更好的解決問題的辦法，就不要對我做的事說三道四。另外，我並不在乎眾神日後會如何對我，不過我希望他們答應可以消除魔界肆虐的陰鬱之氣，給那些無辜的魔族中人一條生路。畢竟如果他們可以平平靜靜的生活下去，我想眾神是不用對他們有什麼戒懼的！最後，蠻荒裡的那些人或許有的的確罪有應得，但把他們變成行屍走肉也未免太殘忍了一點……”
雖然一開始就能想到影卓然的條件不會有一件容易辦到，可此時晁威仍舊忍不住感到頗為好奇：“怎麼？你就沒有什麼為自己想對神道提的要求？”
“哼！神道，人間，魔界，我對這所有一切都半點不感興趣。對我來說，現在所有一切都只是因為我還活著，僅此而已！”
“我知道現在承諾你什麼並沒多大用處！不過你對眾神，乃至這個世界似乎成見太深了。可無論如何你總是要活下去的，對以後你真的一點打算都沒有？”
“打算？誰知道我是不是能成功？誰知道我可以活到什麼時候？誰又知道會被我拯救的人們，他們可以容忍我存在到什麼時候？而且就算我會有希望，看看這個世界，看看這世上的人，你覺得會有哪一個能真正做到他們口口聲聲所奉行的那些準則……”
悠悠的望向窗外，影卓然心裡一片沉靜，絲毫沒有被引起一寸漣漪！
而看到他眼中的平靜沉逸，晁威不由感覺心頭像被打了一悶棍！
他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好的，壞的，只要活著，只要是人就很難免除思想的欲求，從而在眼神中無法掩飾的反應出來。即便昔日的龍清一再如何深沉內斂，可眼中的城府，希冀也始終是顯而易見的！
但如今的影卓然，明明身上擔負著那麼重大的責任，而且還身處如此混亂複雜的局面之中，但他眼神中竟然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清晰，純淨，毫無絲毫猶疑的平靜！
如果只是單純從他眼神看，竟然會讓人感到一種彷彿身處無際虛空的驚悸，以及不容質疑的無憂無慮！
這才是真正無欲無求之人的眼神，沒有希望，或許也因此才不會有絕亡！但想想他的前半生，小小年紀遭受滅門慘禍成了孤兒，被人完全孤立起來成長，十二歲就開始作為殺人機器去掠奪生命。
而後來發現仇人就是養大自己，讓自己為之殺戮，而且一早就預謀奪取自己天賦異能的那個人。再後來飽經危機，幾度生死，活到如今簡直有點不可思議。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竟然會有如此純淨，如此毫無內容的眼神，豈非更加的不可思議？
但反過來想想，人們心目中可以成神成佛，超凡入聖的，不正是首先要無欲無求，清靜無為嗎？但現實淩駕於世界頂端的，卻又何曾有過一個能做到清淨自持，不貪不奢，寵辱不驚的人？
想象與現實之間始終存在著不可逾越的鴻溝，以致當有人發現有朝一日夢想真的成真，反而會感到無所適從，而且産生深刻的畏懼！
從而，人們原本的希望，夢想，無比崇拜的嚮往，最終不可避免的成為了他們排斥，迫害，乃至千方百計將之從世上消滅得點滴不剩的巨大罪惡。
為什麼會叫做罪惡？因為那隻能是夢想，不符合現實，不能讓人們感到可以與之平等相待。
最重要一點，如果夢想可以成真，那麼報應就必然會實現，可人們對於自己所期望的冠冕堂皇，卻是從來無法真正做到的！
好歹和晁威之間的協議總算達成了，對影卓然來說其實也是轉頭就忘了。
畢竟他對自己本身卻是從來沒有過什麼打算，為魔界和蠻荒的請求，也只是他親眼目睹的現實讓他不免感到了一些觸動。
可他並不會去奢望神道天理能夠信守承諾，何況還只是一個他們視之為走狗的代言人一廂情願的妥協？
不過，至少目前已經可以瞭解實情的大概了。影卓然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擔憂並不會太重要，所以大可開始有所行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