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佩蠻是烏環省首富石冒遜的獨子,按說石冒遜應送石佩蠻出國上學,或者學習商科,將來好繼承衣缽,接過家族商業帝國,為什麼卻留在國內讀法律呢?
這就是石冒遜的獨到之處。一來他認為自己並沒有多少錢,跟在地球上呆不住、非得上太空兜一圈的全球首富貝索斯,一心想移民火星的馬斯克,成名很早的比爾-蓋茨等外國富豪相比,完全不在一個層級;撇開外國富豪,跟國內“二馬”等富豪相比,也差的不止十萬八千里。他對自己的財富有清醒的認識,也不認為和追求要趕上甚至超越那些頂級富豪。二來他認為中國比別的國家都不相同,有著獨特的國情和社會特徵,中國富豪離開中國,就象魚兒離開了水,不幹死就得渴死,因此,這種傻事他絕不會幹。三來他認為沒有哪個首富是讀商科讀出來的,經商要靠天份,且功夫都在商業之外,商科讀得好的精英,都得在這些人手底下打工掙飯吃。
基於他的這三點認識,他將獨子石佩蠻留在國內讀法律。為什麼要學法律?倒不是因為學好法律為的是要遵守法律,而是學了法律才能鑽法律的空子。呵呵。
老爹苦心孤詣,作為繼承人的石佩蠻是否知曉,或者說是否認同呢?
其實不重要,因為石佩蠻壓根兒沒想這麼深遠,他只有十八歲,天資平平,除開家庭出身是全省首富、可以傲視全體同學之外,在體能和智慧方面,都完全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當然,他不能認識,或者說是絕不接受這一點,而是一廂情願地認為,自己出身富貴,天資聰穎,繼承家業是不得不接受的人生副業——因為沒有別的兄弟姊妹,只能勉力為之——他將來要幹一番大事業,因為他有這個能力和實力。
那個連英語都不懂的老爹——石冒遜,見識淺陋,又囉哩囉嗦,他讓讀法律就讀法律唄,反正石佩蠻自己也沒什麼特別愛好和專長,不知道讀什麼會喜歡。對石佩蠻來講,讀書從來也只是附帶,在學校,吃喝玩樂是基礎和首要,其次好玩的東西便依年齡不同而不同:小學時打電玩,中學時還是打電玩,因情竇初開,約女同學逐漸成為重點;大學呢?剛進校,尚待展開。因為他實在並無計劃,總是在人生的道路上邊走邊在腦子裡產生稀奇古怪、足夠吸人眼球、但也令人大跌眼鏡的想法。
魯迅曾言:中國的官人或富人,身邊總是圍著一群幫閒,一起虛度光陰,一起異想天開,或者一起吸民膏血、為非作歹。石佩蠻作為鳳山市首富之子,身邊自然不能沒有幫閒,最令他感到合於心意的,便是進校第一天坐在副駕上的崔令色。
從崔令色的名字上就可看出,他出身一個沒有什麼文化教養的家庭。有一個成語叫“巧言令色”,雖然一般人對這個成語的出處不一定了解,但稍微讀過幾天書的人都知道,這他媽不是一個表揚人的詞兒,給崔令色取名字的人居然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將“令色”二字貫於他頭上。如果是崔令色的爹,恐怕得去做個親子鑑定,到底是不是親爹了。嘿嘿。
崔令色跟石佩蠻從小學起便是同學,那時候,石家的生意還未取得今日之成就,石佩蠻就讀的學校只是普通的社群小學,因此跟崔令色這樣市儈小民之子坐在了同一間教室。不光同一間教室,二人還被老師編到同一排坐位,兩張小課桌緊挨著,可算是同桌。
崔令色家數代居於鳳山市,他曾祖父那輩住在鳳山市北門,後來移居東門,有一個獨門小院兒。到他爺爺那輩,隨著城市建設擴張,小院被拆除,在鳳山市中心還給他們家四套筒子樓單元房。這種安置在當時年代也算是十分優厚,據說是他爺爺堅持必須四套房,因為他有三個兒子,結婚都得有自己的房子。
崔令色的爺爺死後,將自己住的那套房給了崔令色的父親,因為崔令色的父親老實無能,幾十年來,靠在街道農貿市場擺個賣菜攤兒養家餬口。加上自己分得的一套房,崔令色的父親在鳳山市中心便有兩套房,雖說是典型的“老破小”,但地理位置極優,隨著近三十來年房價的迅猛上漲,早已今非昔比,價值不菲;且因所在街道臨近的中學是全市數一數二的名校,又成為了學區房,房價更是一飛沖天。用郊區的一套別墅,還換不上這樣一套“老破小”。
因為國策,崔令色也是家中的獨子,跟石佩蠻一樣,爹媽百年之後便是家中財富獨一無二的繼承人。這兩套房價值近千萬,作為普通人的崔令色,身價也不能算低。
但崔家的人頗為古怪,崔令色的爹對自己坐擁近千萬的財富似乎視而不見,每天仍是起早貪黑、樂呵呵地擺他的賣菜攤兒,悠哉遊哉從容度日,從沒考慮賣一套房去郊區換個大別墅,或是到高檔小區去置換一套新房;崔令色呢?自然看不上他爹賣菜的營生,但也沒想過將來要幹什麼,因為論資質,他也跟石佩蠻一樣,平平無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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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令色有一點卻與眾不同,那就是拍馬逢迎、浮浪幫閒,從小就體現得淋漓盡致,似乎他孃的天生就會,無師自通。“巧言令色”這個成語對他來講,倒是十二萬分地貼合。從這一點來看,崔令色將來取得的成就,一定會在他爹、他爺、他祖爺之上。呵呵。
讀小學時,崔令色跟當時還穿戴平平、也絲毫顯不出將來要發達——或者就算將來要發達,只有幾歲的崔令色也無法看出——的石佩蠻坐在一桌,卻很自然、或者說是天然地便將自己置於奴僕的位置,替他翻書,替他削鉛筆等等。
後來,石家生意遽然做大,幾乎眨眼間便成為鳳山市的鉅富,平淡無奇的石佩蠻搖身一變,成了富家公子哥兒。這一下,原來普通的社群小學便盛不下石公子,他的爹石冒遜拿出一筆錢贊助給鳳山市一所著名小學,石佩蠻便轉到那所小學去了。
讀不到一學期,石佩蠻便非常想念昔日同桌崔令色,纏著他爹石冒遜,要回原來的小學,石冒遜又拿出一筆錢贊助著名小學,於是,崔令色也轉了過來,老師特意安排他跟優秀同學石佩蠻坐一桌。
從此之後,石佩蠻到哪裡讀書,崔令色便到哪裡讀書,還不出一分錢。石佩蠻考進“雙一流”桑青大學,崔令色考不上,石父石冒遜便又拿錢,讓崔令色進桑大蓮花學院。蓮花學院是桑大跟社會力量聯辦,拿錢可上,也在桑大新校區內。崔令色跟石佩蠻雖不再是同學,但在一個校區,仍可形影不離,就象賈寶玉的小么兒,總能隨時跟在主子身邊,供使喚消遣。
開學時,石佩蠻不要傭人、保鑣陪同,只在“從小好友”崔令色的陪同下,輕車簡從,來到桑大報到,未曾想剛進校園,卻出了這一樁“醜事”,更要命的是,該死的崔令色卻擱不平。石佩蠻有些後悔,早知道就帶著保鑣前來,還可跟學校保安對峙。嘿嘿。
眼看著車頭便要點出人群,石佩蠻正打算一腳大油,衝出包圍圈,丟下這一群傻屌在這裡錯愕驚恐,突然聽見車屁股後面傳來“哐”地一聲巨響,連車身都往前撞了一下,似乎被追了尾!
不會吧,真有這麼倒黴的人,敢大睜著雙眼往我車上撞?石佩蠻臉上罩上一層不可思議,又異常憤怒的神色,看了看車窗外比他還要驚訝的人群,又看了一眼坐在副駕上的跟班兒崔令色。
崔令色大叫道:“這下好了!”
好什麼呢?他的意思只有石佩蠻明白。石佩蠻進入桑大校園,也許是看見路邊絡繹而過的美女同學,一時心情激動,難以自持,便扭動跑車方盤向蛇行而前,賣弄風騷,誰知不慎撞上一個女生的拉竿箱。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二人最是心知肚明,也知道畢竟理虧,因此打算逃離群眾包圍。可突然有瞎眼車來追尾,追尾是後車全責,一下便將跑車從“理虧”推到“理佔”的位置上,可不就“好了”麼。嘿嘿。
崔令色開啟車門,象個猴兒似的跳下車,張口大罵:“王八蛋,開的什麼車,敢撞……”話沒說完,就住了口,因為跑車後面壓根兒就沒有車。圍觀者發出一陣嘲弄的笑聲。
崔令色奔到車後,見跑車後保險槓從中間深陷下去,足可盛下一隻腳,一個身材壯實、面色黝黑的男生站在後面,抬腳往保險槓凹陷處比劃了一下,意思是向崔令色證實,那就是他乾的。
“你踢的?”崔令色問。
“是我踢的,大家都看見了。”男生道。
“為什麼?”崔令色哈哈大笑。這男生穿著普通,提著非常簡單的行李,一看就絕非什麼有錢人家或有權人家的孩子,卻幹下這驚天傻事,惹下塌天大禍,也不知是腦袋讓驢踢了,還是鬼使神差!
男生道:“你們撞了人不帶人上醫院,也不賠禮道歉,居然還想開車逃逸,老爺我看不慣,照著你們的‘屁股’揣上一腳,不為別的,只為提醒你們,這樣做是不對的。”
“老爺?你跟誰稱老爺?”崔令色對男生其它的話都沒放在心上,唯對“老爺”二字覺得刺耳和震驚,“你他媽瘋了,敢對老子稱老爺!”
他揚起手,照著男生的臉就狠狠甩過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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