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代表離去後,李正坤坐到李正山的“虎皮”椅上,命將李正山解綁提進堂來。
李正山被提進來,昂首怒目,挺立案前,神情十分輕蔑不服,也不開口說話,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臭德行。
李正坤冷笑道:“李正山,沒想到有一天你會成為我的階下囚吧?”
“野種!要打要殺隨你便,要是皺一下眉頭,我就不是你爺爺!”李正山裝著又愣又橫。
“掌嘴!”李正坤喝道。
堂下李家村眾鬼面面相覷,沒有鬼上前執行,可能還對以前李正山的餘威有些忌憚,或者拉不下情面,畢竟是一個村的。李正坤旋風般奔下堂來,啪啪扇了李正山兩個大耳光,李正山豈肯吃虧,仗著個子高,惡狠狠撲向李正坤,意欲抓住他撕打。這是以前屢試不爽的招數,總能將李正坤撲倒在地上,狠揍一頓。
李正坤卻一個轉身旋到李正山後面,照著他腰眼就是一腳,立時將他揣趴下,緊跟著飛身上前,對著他腦袋狂踢。李正山的腦袋不多時便成了血葫蘆,巨痛難忍,只得抱頭嚎叫。
李正坤又扒去他衣服,一絲不留,操起一根棍子,對著他光身狂抽猛打。李正山想顧羞恥,雙手捂襠,身上又被棍抽,不意識地要用手去擋護,離開下襠,又覺得祼露“兄弟”不雅,導致他雙手在密集的棍影中上下亂抓,不得要領,加上慘嚎聲聲,就象是一條被圍在垓心亂棍抽擊的野狗,狼狽、憤怒,可憐、無助。
李家村眾鬼多有不忍,但見李正坤氣色憤恨,沒有停手之意,懾於他的威怒,也沒有鬼敢上前相勸,畢意李正山罵野種,這是李正坤最不能容忍之語。
大約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圍觀眾鬼早看麻木了,李正山也顧不得羞恥,光身在地上胡亂翻滾,和著鮮血、塵土、眼淚、失禁小便,將原本還算白生的身子滾染得五彩斑斕,就象一條被刺出黃白內臟的肉蟲,噁心、恐怖、好笑。
李正坤扔掉髒汙的棍子,又從旁邊拿過一柄刀來,一腳踢開李正山亂抓的手臂,使之與身體呈垂直角度,用足死死踏住:“李正山,老子卸去你四肢,先從這隻手開始。你要裝英雄就裝他媽裝到底,求饒即是孫子!”
李正坤揚起鋼刀就要往下砍,別說待宰之李正山,他心理徹底崩潰,一泡臭屎噴湧而出,立時滿堂穢氣,眾鬼掩鼻,就是李家村眾鬼,也全都心中生寒,未曾想才十多年未見,以前那個全村受氣包、現在尚且臉有稚氣的孤兒李正坤,竟變得如此本領高強、手段毒辣、心腸冷硬。
雙膝一軟,眾鬼便跪滿一堂,磕頭請求李正坤暫息雷霆之怒,回案稍歇,免得累壞身子。他們並非為可憐的李正山求情,而是擔心李正坤失控,順帶找他們的晦氣。村裡的孤兒、受氣包,誰沒在心情好或不好、有事無事之時,調侃幾句、逗弄一回?要是瘋狂的李正坤由此及彼,從該死的李正山身上想到他們曾經的惡行惡語,要在今天一勺膾,豈不活天冤枉,因此,表面磕頭求情,實則為自身安危未雨綢繆。
李正坤並不想現在即將手段用盡,還有後續審問,怕到時沒有加法可做了,見眾鬼求情,便借坡下驢,扔下鋼刀,回案坐下,一拍桌子,喝命李正山起來跪下。李正山哪裡爬得起來,眾鬼早已被這一通往死裡折騰的舉動徹底征服,旁邊躍出幾個青壯,不由分說,將李正山從地上強行拉起,按跪在地。
李正山遍體鱗傷、穢臭滿身,腦袋也血腫如鬥,眼睛眯成一條縫,不知他還能否看得清,只見他屁股歪歪坐在腿肚上,顫巍巍抬頭,怯怯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李正坤,大哭道:“我嘴上罵你野種,心裡還是把你當兄弟,雖然從小打你,下手也重,但從未下過死手,你這可是想要我的命啊!李正坤,你好歹毒!”
李正坤哼了一聲:“若非眾鄉親求情,我已卸去你四肢,做人不能忘恩,做鬼亦然,你快快磕頭謝過各位鄉親!”
“磕嘛,你說謝就謝!”
李正山強撐傷體,呲牙裂嘴向著四方磕頭,感謝鄉親們替他求情,他才得以全身。
李正坤見他意志全無,服服貼貼,心中咬牙道:“這個賤鬼,不服義情道理,只服武力,一會兒要是老子有問不答或答不出,再卸他胳膊不遲,總之不能讓他輕鬆過關!”
拿定主意,李正坤對眾鬼道:“當初我們李家村死於化工廠爆炸的一共一百零一名鬼魂,中途逃脫我和李正東,應尚有九十九名,看冷月谷中情形,似乎你們都隨李正山來這谷中落草,有多少鬼魂,全體都在嗎?”
為防止七嘴八舌,眾鬼推出一個死齡較大的老鬼,向李正坤詳述了他們的經歷。當年,李正山打倒李世如,成為李家村一眾生魂心中的帶頭人,暗中組織大家打倒了守押,用渾身纏滿寒鐵鏈的李世如做橋,逃出生魂禁錮圈。先流浪陰間,打過工,也盜搶、詐騙,什麼壞事爛事都幹過;數年之後,眾鬼厭倦漂泊無依,萌生出上山當匪的想法,四處尋找,終於找到這一處口窄道險的山谷落草,推李正山為大當家,靠打家劫舍、綁票勒索為生,並打出冷月谷旗號,大肆收留過往孤魂野鬼,也有鬼魂前來相投,漸至做到今天之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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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滕明帶著老婆殷小麗來投,因為滕明精明狡詐,對綁票勒索、恐嚇敲詐很有一套,李正山便升他做了二當家,協助自己統領山谷,李家村眾鬼地位因此有所下降,大家心中都十分不滿,只是怯於李正山之威,不敢表露而已,所以見了厲害的李正坤,大家的心一下就聚到他身上,唯他馬首是瞻。
眾鬼證實了老鬼所言,並補充拾遺,把十餘年來做鬼之事說得十分齊全,也都再次對李正坤錶達出景仰服從之意。
李正坤對他們的強盜史不感興趣,對他們拍馬屁的表達也提不起精神,聽得渾渾思睡。
好不容易聽他們說完,李正坤打了個哈欠,皺眉道:“沒一個說到點子上!”
老鬼醒悟過來:“你是不是想問村長李世如的事?”
不待李正坤回答,老鬼便自顧講起來,李世如被李正山當成鐵板橋搭在黑粉上,供大家踩踏跳過圈子,眾鬼都以為他會拋下李世如,可李正山卻命將李世如一併帶走。漂泊不定那幾年,李正山在一個集鎮上偷了一口大箱子,將李世如關在箱內,下了大鎖,誰也不許探看。到冷月谷後,李正山命將箱子抬到他屋裡,後來箱子不知所蹤,大家再也沒有見過,因此,對於李世如的下落,到冷月谷以來,眾鬼委實不知。
李正坤道:“既然不知,何不早說,費我這半天功夫。”將桌子一拍,命拿過棍子來,將李正山再打,打到他說出李世如下落為止。
李正山早知李正坤之意,耐著性子聽老鬼講了半天故事,其實就想知道他野爹李世如為什麼沒在這兒,本想硬挺著不說,可遍身的苦楚提醒他,還是不要惹這個野種為妙,這個野種已不再是以前那個任由欺負的受氣包,而是魔性已經修成的兇惡太歲,遂叫道:“不要再打了,你野爹李世如在後院地窨裡。”
說完他就悔青腸子,告訴那野種也就是了,為什麼要加“你野爹”三字,當然他不是故意為之,而是從小在李正坤面前形成的思維定勢和語言習慣,未過大腦,或者嘴不聽腦,便一下子脫口而出,悔之晚矣。
果然,李正坤的臉色變得難看之極,比剛才暴抽他時還要兇惡萬分,李正山還在內心鬥爭要不要求饒道歉,就見李正坤又風一般奔下堂,從一個鬼手中搶過大刀,前來一腳將他踹倒在地,緊跟著手起刀落。
他只覺雙肩雙胯一寒,就見四條滾將開去,不用看,就知道是自己的雙臂雙腿,而此時,他求饒的話語才剛出口:“正坤,我不是這個意思……”四肢已落,求饒無用,他又後悔告矮,一念未過,便感到從斷肢傳來的巨痛,猶如山呼海嘯一般,將他衝擊淹沒,陷入暗黑深淵,雙眼一閉,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眾鬼見一個好端端的鬼身,倏忽之間變成一個圓滾滾的肉筒,四個大孔噴血,湧滿地面,竟將肉筒浮了起來,全都嚇得魂飛魄散,雙膝一軟,又全跪了下來,卻說不出話,只是股肱戰慄,汗出如漿。
砍去李正山四肢,李正坤才覺心頭好受許多,臉色方開,命眾鬼起身,隨他去後院尋找李世如,眾鬼早已喪魂失魄,就如李正坤手中木偶,聽由提點,聞令都木木起身,跟著來到後院。
從前堂到後院,要穿過四五道房廊,路程不長,約摸百把步,就是這遠離血腥前堂的短暫之旅,卻相當於眾鬼的還魂湯,隨李正坤在後院站定之後,眾鬼都已醒神,明白到後院來幹什麼,不待他下令,便呼啦散開,掀門踢櫃、撬窗破壁,鑽天入地搜尋起來。
可翻遍所有房間和後院角落,都沒有找到李正山交代的地窨,有鬼建議去前堂將那血葫蘆提來指認。李正坤心想,李正山那個犟種,這是要跟老子鬥智啊,如果找不出來,豈不在鄉親們面前顯得弱智!仔細觀察後院,確乎找不到破綻,便來到屋後檢視。
屋後樹木森森,蒿草叢生,別無建築,只有一座孤墳掩映其中,墳頭對著的方向是後院一間偏房,其餘房間皆無後門,只此房間開著一道生疑的門,難道蹊蹺便在墳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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