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幾秒,或許是幾十秒,或許是幾分鐘,特查拉感覺一切都那麼漫長,但他最終進入了公共前廳。
往來的遊客不多,在夏加爾玻璃窗前駐足的人更是寥寥幾個,特查拉心如擂鼓地走近,但……沒有她。
特查拉發怔地看著眼前絢爛的玻璃窗,畫面中間的小孩被從花海中出現的天使親吻臉頰,四周都是母愛和爭取和平的人,圍繞的音符是貝多芬第九交響曲,神跡至天上來,降落在人間。
“……但是沒有降落在我身邊。”男人眼眶通紅,輕不可聞喃喃道。
“特查拉。”
一隻手伸入他垂下的手掌中,纖細柔軟的五指滑入男人的指縫同他十指相扣,耳邊的聲音溫柔得像天際的回聲。
特查拉僵直地立在原地,不敢看,卻用餘光看了無數次。
“特查拉。”波佩另一隻手扒拉著丈夫寬厚的肩,又好笑又心疼,也紅了眼眶笑他,“看看我,別像只被嚇住的羚羊。”
“……波娜拉?”
“哎——”波佩笑起來,溫柔地喚他,“我的小王子。”
波佩回來的訊息很快被丈夫傳回了瓦坎達,奧克耶幾乎在看見瞬間發來了影片通訊請求,接通後板著臉罵了她幾句,被特查拉護短地制止,憤憤地要關掉通話,最後卻在怒氣下露出笑意,說了句“歡迎回來”後飛快地結束通話了通訊。
出訪其他國家的瓦坎達國王和王後不便突然離開,但也即刻同夫妻倆影片確認了訊息,連一向剋制的王後都紅了眼。
急性子的蘇睿本要從瓦坎達飛到美國來見他們,後來不知道怎麼和哥哥私下通了一次電話,就不再提過來的事,只是囑咐他們要早日回到瓦坎達。
“你偷偷和蘇睿說了什麼?”波佩牽著丈夫的手走在東河河邊,她笑眯眯地仰頭看他,有些好奇,“什麼能把小霸王給勸住?”
特查拉正牽著她的手,垂目溫柔地看她,為她輕輕撥開河風吹到臉頰上的發,聞言低低地笑起來:“我告訴她,我們需要二人世界。”
丈夫笑起來的聲音溫柔又低沉,注視她時滿懷柔情和珍惜,世間再也沒有比這更深情的目光。
波佩同他對視,也坦然地露出燦爛的笑來,沒頭沒腦道:“我最喜歡特查拉的笑。”
特查拉忍不住低頭輕輕吻她。
正是傍晚時分,東河上方有大片的火燒雲掠過,與哈德遜河入海□□彙處立著自由女神雕像,河面平靜寬闊,偶爾傳來不遠處港口蒸汽船的長鳴,還有成群的海鷗飛過。
河中帶著濕氣的風吹來,河堤上沿途散步的人不少,有牽著臘腸狗的老人,騎著腳踏車揹著書包歸家的學生,跑步鍛煉的禿頭男人,當然還有牽著手的夫妻倆。
特查拉的吻像在親吻一朵花,他直起身,握著波佩的手繼續向前走,慢慢地體會世界突然湧向他的平靜和細致。
路邊石椅上有個戴帽子的人捧著書輕聲祈禱:“……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愛是永不止息……”
“我接替爸爸成為了黑豹。”特查拉道,“蘇睿明年就要接管實驗室了,瓦卡比已經成為了邊疆部落的首領,他和奧克耶結婚了……”
波佩安靜地聽著,手心的溫度從掌心一直傳到心裡,風再大也不覺涼意。
“你離開後,我有一段時間過得有些……恍惚。”特查拉慢慢將自己的心捧出來給妻子看,“我總是夢見自己是一隻鳥,一生只會飛一次,從張開翅膀開始直到死亡那一天才會落地。”
特查拉停下腳步,大風吹走了他眼中的淚,他笑起來是一貫的溫柔包容:“波娜拉,你知道你回來那天我做了什麼夢嗎?”
“夢見什麼?”
“我夢見我落地了,但是卻沒有死。”他低頭輕輕抵住妻子的額頭,溫柔道,“我落在了你的肩上。”
波佩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她握緊丈夫的手,哽咽道:“我不會離開……我不會離開你……我離不開……”
特查拉攬她入懷,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像是融化的糖水,熱烈又甜蜜,融化了等待的孤獨和焦灼。
很多人勸他人生苦短,不要再等。